◎季公子,别来无恙。◎
许安归一路到了校场的马厩, 从马厩里牵出他的红云宝马,翻上身去,一鞭子甩上, 马儿扬蹄嘶鸣,像风一样窜了出去。
戍北镇东镇西立即也上马, 追了出去。
留在屋里的季凉还没有回过神, 她知道许安归现在是盛怒,因为她的双手手腕处已经被他握得通红。
可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内心深处就是没办法那样坦诚地接受许安归,告诉他她的一切。在她的脑中有一种意识,在阻止她这样做。
凌乐蹙眉望着季凉,看着她缓缓地把腿挪上椅子,双手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腿里。
她始终都过不了这一关。
无论她多么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 始终无法跨越那一道横亘在心中的天堑。
月卿同他说过, 季凉不肯回忆最关键的地方, 是因为过不了自己那关,是因为某种原因, 是她自己不想让自己想起。
去万金河上的路上,凌乐驱着车,季凉一身小厮装扮靠在车壁上,无精打采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上宛若枷锁的一双红印子。
她知道他气什么。
他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只不过就是想要她亲自开口向他确认。若她开了口, 有求于他,他必定是无不应允的, 因为他想代替他的父亲、太子赎罪。
他喜欢她, 那种喜欢, 不是见色忘利,也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种倾仰的爱慕。
或许,很早之前,他就见过她了,也许是在皇宫里的庆功宴上,也许是在南泽战场上。只是她记不起来他了而已。
她能喜欢他吗?
他能完完全全接受她的一切吗?
他真的能把她从那片泥沼中拉出来吗?
自己都跨不出来的死亡之地,真的有人能把自己从里面救出来吗?
那日真的不该一时冲动跟他许下会慢慢接受的诺言……可她觉得,如果那时她不留住他,她会后悔一辈子。
长这么大,那是唯一一次,不受她控制,发自内心、毫无保留地想要去挽留一个人。
他真的是毒药,日日都在身边,用他的一切侵袭着她,让她上瘾,然后无法离去。哪怕心中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也甘之如饴。
“到了。”
凌乐声音在外面响起,他回身撩起帘子:“你脸色不好,要不然就换个时间罢。”
季凉摇摇头:“没事……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凌乐知道她劝不动,若是能劝下来,月卿也不会让她在身体还没有养好的情况下就回到许都。凌乐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他扶着季凉下了马车,道:“我去停车。”
季凉眼前这个画舫,是宁弘名下的灿溪舫。她第一次见苏青,坐的就是这艘船。
灿溪舫上四周的纱帘已经放了下来,江面上的微风佛起纱尾,舫内灯光映照在河面上,似流金涌动,船内人影绰绰。
季凉上了船,撩开纱帘,抬眸看见里面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想后退!
哪知道,身后一道凉风袭来,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冰凉的剑。
她来的时间比枭雨约寒期起的时间要早许多,因为要与苏青互换身份,要着装打扮。
她心里有事,丝毫没有留意这画舫与往日不同。画舫上那些如花艳丽的女子们,今日都老老实实地在画舫之内“坐着”。
进来才看见,那些女子不是自己愿意坐下来的,而是被人绑着坐在了这里。
包括枭雨与苏青,每个人身边都站了一个黑衣人,脖子上都架了剑,画舫里面所有人嘴全部都被封住了。
“季公子,别来无恙啊!”
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带着轻蔑地笑,从季凉的右耳传入。
季凉不知道身后是谁,但是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宁王殿下?”
许景挚向前侧了侧身子,露出半张脸:“季公子,好记性啊。”
季凉深吸一口气:“宁王殿下的腿,果然是装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怎么能是装的呢?”许景挚动了动,用自己腋下的拐棍碰了碰季凉的手,“就是没坐轮椅而已。我右腿不能动,又不是整个下身瘫痪了。”
季凉微微侧目,许景挚转过身,看向岸边:“凌小公子出来吧,不要想着偷袭我了。即便是你缥缈峰的身法再快,也快不过我左手这把剑,还是出来,我们坐下好好说话可好?”
凌乐从岸上灌木里一跃而起,带着一袭白衣飘飘然落在画舫上。
许景挚戒备着凌乐,挟持季凉转过身面对着他,笑道:“凌小公子,我们一起入座,聊聊?”
季凉蹙眉,望着凌乐。
凌乐只是看了一眼许景挚,判断他并无杀,便收了剑,从另一侧入了画舫。
许景挚很是欣赏凌乐这种对局势敏锐的判断,他没有贸然出手,是因为他知道若他愿意玉石俱损,他一定可以把季凉从他手上救下来。
可这毕竟没到这种地步,不如先坐下来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就这样,画舫使离了渡口,向着河中心驶去。
跟在后面的郭府眼线,看见这样一幕,惊得半晌没缓过劲来。等回过神的时候,画舫已经融在万金河无数金灿灿画舫之中,找不到影。
“头儿!”郭府的人扯了扯领头的。
领头的这才回过神:“这……是宁王绑架了所有的人?这事跟宁王又有什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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