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柚正津津有味地听故事时, 老鼠精忽然不讲了。
“我的故事就到这里。”它昂着头,习惯性地在尾音加上“吱”。
“嗐,你的不也没有新意, 骗子。”
“对啊对啊,还是老一套。”
妖怪们纷纷附和, 对它之前说过的大话极为不满。
“哪有, 明明有创新点在的,你们没听出来而已。”小老鼠死活不认,振振有词道。
“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一开始提议讲述怪谈的大蛾子扑闪了下翅膀, 浓郁的香风以此为圆心四散开来, “事不过三,怪谈也是,不能多讲。”
接下来,妖怪们又寒暄片刻,才四散离开。
热闹的场地于顷刻间恢复寂静。
于柚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 可看到只剩自己孤零零一只“玩具”时, 慢慢走到一片狼藉的座位旁坐下。
酒味、点心的味道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亮白色的灯光无形中有些凛冽,如锋利的利剑般落下, 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五分钟不到, 大厅自发变成了一开始的模样,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恭喜你, 通过了考验。”
玩具熊的声音自一楼传来, 带着沉闷的回声, “今后, 你就是这里的一员了。”
“谢谢。”于柚略作停顿, 试探着问, “那我的工作——”
“我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
于是,接下来几天,她过上了天天刷毛的日子。
玩具熊居然有很强烈的洁癖,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而且是个重度完美主义者。当然,它也有弱点,就是性格自大,稍微顺着说两句尾巴便会翘到天上。
比如现在:
“那堆妖怪中,老鼠是最难处理的,我有很多玩具都被它们用莫须有的理由破坏掉。不得不说,你运气还真好,没给它们钻空子的机会。”
言外之意,宴会上那个被撕成碎片的,纯粹是因为不走运。
“其它妖怪呢?”于柚问道。
“啊,你以后还有机会跟它们接触,不急于一时。”玩具熊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连忙含糊不清地搪塞道。
“派对上作为故事讲的怪谈,是真实发生的吗?”
以及那条事不过三的警告,都令她产生几分好奇。
就算暂时得不到答案,于柚也不气馁。反正她只要在这里住下,总有探究其背后真相的机会。
没想到,一周时间,她再一次进入了二楼的游戏大厅。
但这一回,参与者全是数米高的“巨人”。
苹果树、梨树、桃树……水稻、小麦、油菜……大厅里绿油油一片。
这些植物的脾气相比动物而言要好很多,不会指使她干这干那,但就是太慢性子了,走路要走半天,说话也要说半天,非常折磨人的耐心。
终于,到了聚会的高潮——怪谈部分。
“这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一棵柳树瓮声瓮气地说道,“在我还是小树苗的时候,就听到族人在传颂。”
“对啊,我们是要求全文背诵的。”
慢慢悠悠感慨过后,终于开讲:
“‘小姐?’老者念着这个称呼,面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他当然明白在人类社会中,这个词代表的是何种身份。
原先在他们村落,就有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成婚时,嫁妆堆了满满一车。
钱,权,地位。
但万事没有绝对。他也见到过几个家庭一夕之间被贬为罪人,金枝玉叶的公子小姐们变得比普通平民还不如,沦落风尘。
万般财富化为乌有,严重者甚至株连九族。
到头来,均是一场空。
——有何意义?
听完他的疑问,小女孩将帘子拉开,小手指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你告诉我,此处景观的形成,需要多少年?’
‘在下不知,也许数千年之久。’
‘如果要毁掉呢?’她随意搓了搓手,远处顿时传来轰隆隆的山崩地裂之声,吓得马匹嘶鸣,山雀四散而逃。
‘一瞬间。’这一次,老者倒是很快给出答案。
‘山崩、地裂,都可以使其霎那间化为乌有。’小女孩歪着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原野,‘但平地就不存在这样的担忧。当然,它们也不会有巍峨风光。’
发现老者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笑了笑,‘你只看到了高门子弟剥夺家产的狼狈。殊不知,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才是打磨出的璞玉。当今圣上,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那些没熬过来的人呢?’
‘大浪淘沙。’小女孩只淡淡说了四个字。
正是因为他们并非人类,所以才能跳出悲欢离合,用过分冷峻的视角看待一切。
老者瞟了一眼前面偷偷喝酒的侍卫,以及打盹的车夫,忽然觉得他们看似离自己很近,却又无比遥远。
‘你真的是这家小姐吗?’
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傻。
‘不。’小女孩愉悦地眯起眼睛,这是她头一次如此直白地展露情绪,‘我是皇室公主,当今圣上是我的哥哥。’
‘你……’
‘原本的公主因病去世,我不过是借用她的身份,好好玩一遭罢了。’她哂笑道。
玩?老者只觉得对方愈发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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