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端瞥了眼桌角厚厚的油状物质,有些狰狞地咧了咧嘴,“这二者有可比性吗?我在泥里打滚是为了活命,但坐在这样……卫生不达标的馆子里,算了,能填饱肚子就行。”
“对嘛,能填饱肚子就行。”温良没那么多讲究,他在落脚谢晋家之前可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先别说这种油腻的小馆子,不论是粗粮窝头还是大鱼大肉,他是有口饱饭就知足。
“稍微吃一点吧,能吃饱肚子就可以,而且这种地方有时候味道也很不错的。”谢晋垂下眼睛,这些年别说什么路边摊,他几乎是有什么吃什么,足以保持身体机能就够了。
三盘米粉很快就端了上来,因为都有番茄,整盘米粉被番茄汁染的通红,根本分不清哪盘加不加辣。
纪端身子不再僵硬地挺坐在桌边,而是倾斜上半身很接地气的伏在盘前,他夹了一筷子米粉,凑到鼻间嗅了嗅,这才犹犹豫豫地将其送进口中。
“……好辣!”咀嚼过后,纪端给出评价,他快速抽动自己鼻翼,试图将被辣椒刺激出来的鼻涕吸回去,“怎么会这么辣?!”
谢晋止住了纪端要去拍桌子的手,他忙把手旁冰镇过的水递了过去。青年显然是真的被辣到了,他捏着瓶身喝水如吞水,几大口下去一瓶就见了底。
“是不是吃错了……”谢晋盯着桌上几盘米粉,纪端那盘明显要比自己的红上许多,他把自己未动过筷的那盘推了过去,“你可能吃得是我那盘,换一下吃这个吧。”
桌对面的温良将二人互动全看在眼里,他抽着鼻子低下头嗦了口粉,憋出一句:“你就宠他吧。”
由于他声音过小,忙于解辣的二人并未听清,谢晋转头问了他一句:“温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们继续。”温良彻底不吱声了,他低下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干饭,不再去理会同桌二人。
简单用过午饭,他们乘坐公交来到谭江本地最大的道观,一下车温良就装模作样地甩了甩衣袖,纪端和谢晋走在后面,莫名像极了随从的小童。
仙风道骨温道长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方式,既然疑似拐走小孩的人是名老道,那去本地道观去调查不会出错。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他同样穿着道士服,一头异于常人的白发和陌生面孔,很难不怀疑他是来找茬的,所以他们在还没进门的时候就被门口扫地的修士拦在门外。
“三位施主,来我道观所为何事?”那修士将扫帚一立,身体已经悄然挡住了道观入口。
很显然,因为上面没有通知,他这是把温良当做是同修不请自来,所以问得颇为仔细。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来调查一下芙蓉街儿童走失的事情。”温良客客气气递上自己道士证,“鄙人姓温名良,免贵姓?”
那修士接过温良证件,当他看到证件↑温良道号时,惊奇的“咦”了一声:“您就是世卿真人?”
他这边惊奇,温良身后那二人却疑惑起来,纪端看着温良挺得溜直的后背,小声问谢晋:“谢叔,世卿真人是什么?别名吗?”
“这个好像没听温良说过……不过道士都有自己的道号,世卿会不会就是温良道号?”
二人站在温良背后观望,那修士已经收起刚才的警惕模样,毕恭毕敬地在介绍自己:“在下姓李,单字一个农,没能一眼认出世卿真人,刚才多有得罪。”
“哪里,我突然拜访,没有提前打招呼才是。”温良客客气气地回道,他眯眼笑着,像一只人畜无害的白狐狸。
李农再次向三人作揖,客客气气地带他们穿过人流绕到后院,那里挂着游客止步的木牌子。
他也没问明谢晋和纪端身份,直到他说去请主持带上门离开时,纪端这才后自后觉说了一句:“他是不是能看见我?”
“修道人士都能看见你,可以这么理解,从你踏进这座道观开始,你就不再是透明人了。”温良悠哉悠哉喝着温度正合适的茶水,眯眼调侃纪端,“怎么样?这种重新进入大众视野的感觉。”
“你说呢?”纪端把茶杯塞进谢晋手里,可以看出他此时多少有些坐立难安,“我感觉这不是进入大众视野,而是进了狼豺虎穴。”
“哈哈哈哈哈,说的也是。”温良笑得身体都有些颤抖,“毕竟你现在不是人,肯定在担心哪个不知情的修士把你当恶鬼给驱了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时,门口传来脚步声,随着敲门声响起,李农在外面说道:“世卿真人,我们观主到了。”
木门从外面被推开,李农原本是站在前面,门开以后他退到一侧,让出身后一袭白衣宽袍的老者。
白色的发,白色的衣,老者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白色,唯独那张脸,犹如被风雨鞭打百年的老树皮一样,那一道道沟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白龙观的观主?谢晋望着那从头白到脚的老者,突然觉得这人虽然看上去仙风道骨,但貌似并没有温良那般容易接近。
“世卿真人,久仰您大名。”那被李农称之为主持的老者先行跨步走进来,向温良行了一礼。
纪端不懂这些礼数,谢晋毕竟之前和这一行打过交道,好歹知晓一些皮毛。
他刚才看得分明,从刚才的李农开始,乃至现在的老者,两人对温良行的都是作揖礼,这作揖较拱手为敬,多数对长者行此礼,李农勉强可以理解,那这几乎百岁的老者呢?
如此看来温良在他们眼中地位应该不会太低,至少他能承得住一个年过半百的观主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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