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柳目直直看着她, 一瞬间,她们仿佛不是在皇宫的屋顶,而是置身于江湖夜雨之中。
她不是什么初怀皇裔的太子妃, 而是只身夜行的江湖名骗。
她冒用魔教圣女的名头, 把花叶楼楼主与藏剑山庄庄主骗得肝肠寸断走火入魔,震动江湖, 无数人想一睹她真容,平安镇外栖霞山下, 前仆后继, 络绎不绝。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接了个单,在洞庭湖上, 以九重九瓣天香莲, 骗当朝太子的真心, 再将他玩弄股掌之上, 始乱终弃。
好像一切都被这场夜雨淋湿了, 衣衫湿漉漉贴在皮肤上, 那粘冷湿润的感觉令凝白不适到了极点, 骨缝都发寒。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样清醒过,冷静对冷袖雪点头,“我当然不会忘,俗世与江湖是两个地方,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她看起来理智极了, 说的话也是那么回事, 冷袖雪点点头:“你记得就好, 我还以为你真的爱上了太子, 情愿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呢。”
“毕竟他们皇室与我们这些江湖人本就不相配, 你我若身在江湖,看上谁,问清楚了,来段露水姻缘,天亮走人,就是这样简单。他们皇室就不,同人家困觉了,就以为是人家的人,非得给安个身份,还要说配不上,正妃侧妃三五妾室是寻常。”
冷袖雪提起来,就觉得三皇子那个高高在上的母妃有病极了,要不是三皇子押着最后两千金不给,她早回花叶楼了。
冷袖雪看起来也清醒极了,凝白也就没什么能提醒忠告人家的,毕竟人家不但清醒,还有一柄袖雪剑,有取人首级的好本领。
她就只道:“剩下的,下次再给你。”
冷袖雪点点头,紧紧抱着金子下去,凝白也从三皇子殿落飞身离去,很快就回了东宫。
还未下去,就看到皇帝身边的那个德福在。
她想,太子与皇帝,真是堪称“父知子,子知父”。
这会儿太子不在,要不然她也不能出来,皇帝也是打听准了太子不在,如太子所说,绕过太子,想要约束于她。
或者说,是想保证她肚子里的小娃娃绝不能有一丝一毫闪失,至于她情不情愿,不必顾及。
凝白就坐在殿脊的螭吻旁边,看着德福等得愈来愈焦急,来回踱步,不时探头,甚至路过个宫人的动静,他都要出去看看是不是出去溜达的太子妃回来了。
算算时间,太子也快回来了,德福虽然怕太子回来,倍感焦急,但他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她也没故意卡着时间下去让德福撞见太子落荒而逃,就坐在螭吻旁边发呆,没要多久,太子回来了,德福吓得立刻就要走,太子却猜到了他为什么过来,满目冷漠,也许是警告了德福一番,也许是让德福传话给皇帝,总之太子在说话,而德福骇得扑通跪下叩首,等到太子回了昭明殿,德福才敢起来,扶着人走了。
太子到殿内,也许已经发现她不在,过了会儿,又出来了,却没让人找,而是自己脚步漫漫,绕到殿后去。
他站在东苑西苑的交叉口,很快抉择,可能是觉得她会在西苑,在清苹池边,或者在亭子里赏花,又或者在林子里玩,总之是往西苑去了。
不焦急,步履从容,一点也不觉得这浪费时间,也不觉得她胡乱跑,而是,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闲情逸致一样。
凝白回想,几个月前,她打算先下手为强,与七公主见面后回来,却被太子撞到。那里并不是太子会经过的路,他不是随便走走与她狭路相逢,而是见不到她心中焦躁,所以出来寻她,恰巧遇到了。
也许就是从那之后,太子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她不在,他就亲自去找,真跟找猫似的,除了并没有高一声低一声唤。
凝白直到月上梢头才下去,进了昭明殿,也没有撒谎找补,也许是这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令太子心生担忧,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只问她饿不饿。
凝白就跟太子一起用了宵夜,沐浴过后,太子将她揽在怀里,她抱着太子的后脑,目光虚无落在薄薄香云纱帐外面若隐若现的银帐钩。
她今日很反常,异常的安静,再结合回来时的意兴阑珊,赵潜只想到了上一次时,她被赵连城欺辱,自己偷偷躲起来舐伤。
眸底陡然冰冷,难道是谁又欺负她了?
却是温柔地问:“卿卿不开心?”
怀里的人推开他,吐息有些凌乱,眼尾绯红,端的秾艳,瞪他:“能不能好好说话呀!”
赵潜微愣,意识到什么,先是无奈。就只能道歉,哄说她方才不是故意的,又摆出好好夜话的姿态来,复问了一遍。
她就在他怀里闷闷不乐地说:“好热呀。”
原本严阵以待的赵潜再次愣住,她说什么?
说完,她就推开了他,离他远一点,枕在枕头上,侧着身,外面一盏幽微烛火,隐约看到她小目光很嫌弃,“你也好热呀。”
赵潜甚至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顾不得被她嫌弃,十分不理解,难得问清楚:“卿卿觉得热,怎么黄昏才回来?”
她就瘪瘪嘴,“我说我出去散步,杜鹃说外面热,我不信,外面明明微风徐徐,很舒适呀。我就出去了,结果才走没一会儿,风就没了,日头好大,我就只能贴在墙根循着阴影走,要是这么快回去,那岂不是在杜鹃面前好丢人哦。”
“结果越走越热,我就很生气,在树荫下划圈圈,等不热了才回来。”
这、这委实有点没有道理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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