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昭头偏向一侧, 只以一侧染了绯色的耳垂面对她,他距离沈棠几步之遥, 既不会过于失礼, 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沈姑娘,给你。”
沈棠迟疑了一下,抬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瓶。
陆云昭似松了口气,道:“这药对扭伤非常有用, 涂抹的时候揉捏片刻, 效果会更好。”
沈棠怔了怔, 她以为没有人会在意她是否受伤, 其实便是连她自己,都是等人群散去后, 才惊觉脚踝处的疼痛。
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沈棠垂眸道:“多谢陆大人。”
天空薄暮轻垂,似有流云涌动。
陆云昭有些窘迫,半晌才轻咳一声,“你……你把裙子放下来。”
沈棠这才想起, 先前为了验看自己的伤势, 她将锦袜褪至脚踝处, 裙角提起时, 一小截莹白细腻便展露在他眼前。
慌忙遮住那抹莹白,沈棠蓦地红了脸, 轻轻道:“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陆云昭迟疑片刻, 这才回过身来, 他着实有些脸薄, 方才只是无意瞥见那一小截莹白, 竟闹红了脸。
明明是狼狈又无措的模样,偏自己还恍然不觉,以一副凛然的模样,肃声道:“檀云后脑勺的伤,是沈姑娘所为罢?”
沈棠知晓,她匆忙行事,破绽太多,也许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陆云昭,当下也不辩驳,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今日之事十分凶险,你可知一不小心就会深陷险境,得了谋害公主的罪名,便是连皇后娘娘都救不了你?”
沈棠轻声道:“我知道,但那种情况下,我只会落得两种下场。一,我被檀云推进湖中,江弦赶到,届时我便会和大姐姐一样失了清白,不得不下嫁于他。二,公主落入湖中,檀云救她上来,主仆二人立即反咬一口,那便是陆大人口中的大罪。思来想去,又权衡利弊,我选择了二,虽然凶险,但我心中亦有对策,檀云万万不能救公主上来,因而我将她拍晕,再先发制人,大声呼救,届时公主便是想反咬我一口,也站不住脚跟。”
陆云昭怔了怔,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她竟能想的如此周到,且用了最得益于自己的方式化险为夷。
他心中既敬且佩,又想起她当时绝望无助,朝自己跌跌撞撞跑来的模样,陆云昭心中一软,语气也缓了下来,“你应该庆幸,公主只带了檀云一人,若还有人埋伏在暗处,你当如何是好?”
沈棠忽然抬头望着他,“陆大人不是及时赶来了么?”
陆云昭闻言一愣。
明明她面色如常的说着最寻常不过的话,也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儿,他却又想避开她的视线。
“陆大人……”沈棠凑近一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她伸出一只手,似要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
陆云昭急忙倒退一步。
“抱歉。”惊觉到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得体,沈棠忙收回了手,脸上火辣辣的燃烧,“我是怕……”
陆云昭的病症,始终是她心头萦绕不去的一个执念。
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陆云昭的眼里闪过丝丝波澜,低声道:“下次注意些,尽可能远离温宪公主,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你要与男子保持距离,你母亲难道没有教过你男女之大妨。”
沈棠怔了怔,低声说道:“我母亲,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陆云昭闻言一愣,“抱歉,我不知道……”
正斟酌着如何安慰,便看见沈棠望着他,“但是这一世,我有爱我的父兄,还有陆大人,你们都安然无恙,已经足矣。”
“沈姑娘,话不能乱说。”陆云昭的脸颊瞬间滚烫。
但见沈棠不但未收敛分毫,而是一双潋滟杏眸圆睁,如水清澈的盯着他瞧,陆云昭愈发手足无措。
“禁卫所还有事,我、我先走了。”
与其说是借故离开,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他走得如此匆忙,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直至他远去,沈棠一直站在原地没动,错愕的盯着他的背影。
半晌,她才恍然。
陆云昭该不是误会,她那番话是在向他表面心意罢?
……
温宪公主在明月湖落水一事,很快在宫中传的风言风语。
先是在宫女内侍中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从明月湖救温宪公主起来的,是禁卫所一名羽林郎君。
羽林郎君皆出身公侯勋贵之家,若是真有其事,虽然颇为香艳,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只是后来又有传言,说那位羽林郎君不但出身不高,家中还有了妻室。
堂堂一国公主,如何能去做妾?
正在众人感叹之时,又有人道,其实温宪公主与那名羽林郎君早有首尾,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与家世,才谋划了这一出落水计,为的便是令安贵妃同意这门婚事。
谣言越传越烈,纵使钟粹宫以雷霆之势遏制,也止不住其声势喧嚣,恣意横行。
“哐当”!
挂着赤金环珠玉镯的手腕骤然一扫,前几日方才搁上去的菱花柳叶玉壶春瓶顷刻间掉落在地,又是一地粉碎。
檀云放缓呼吸,脑子里原就绷紧的神经轻轻一跳。
“好!好!好!好你个沈棠!”温宪公主气得脸色发青,又摔了一只金镶边玉瓶,“她算什么东西!区区忠勇伯府的嫡女,竟敢、竟敢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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