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豆的灯火灭了,屋内光线全无,好在外面月华如练,泄入丝丝微光,坐在桌案上的两人四只眼在昏暗之中格外炯亮。
原本气氛甚好,可灯一熄,就陡然诡谲了起来。
楚香知道自己应该逐客了,可她还没开口,沈卿言就先一步道:“阿香姑娘,你怕么?可需要我留下来陪你?”
楚香,“……”
这叫什么话?!
换做是以往,楚香定会骂回去。可眼下不同了,仿佛此刻多说一个字都显得暧昧不清。
“不了,你走吧!我要歇息了。”楚香直接拒绝。
昏暗中,沈卿言一双手摁住了膝盖,突起的喉结滚了滚,有些心有不甘。
但楚香既然开口了,他好像找不到理由留下,反正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要成婚了,沈卿言闷闷道:“那好,我这便就离开。你若是害怕,可以去隔壁寻我。”
沈家宅院就在隔壁,楚香可直接翻墙而过,的确很是方便,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
沈卿言离开之后,楚香恍恍惚惚。
她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半夜去隔壁找他?!
老天啊,她到底找了一个什么古古怪怪的未婚夫?!
沈卿言,是斯文败类么?!
楚香的面颊火烧火燎,上榻之后连滚了几圈,睡意全无。
另一边,沈卿言轻车熟路就翻墙回到自己的别苑。
贴身小厮备好了宵夜,沈卿言正当年富力强的时候,又整日政务繁忙,食量有些大。以前跟着封衡在北地饿怕了,回京都之后,每晚都会吃上一份夜宵。
但今夜,沈卿言却对撒了香葱的阳春面毫无胃口,“拿下去吧,本公子今夜不吃。”
贴身小厮诧异极了,就闻沈卿言背对着他,道:“抬两桶冷水进来。”
小厮,“……”
都入秋了,再用凉水沐浴怕是对身子不利吧。
翌日,无早朝。
这是曾经的淑妃,也就是如今的庶人楚悦儿被打入冷宫的第二天。
封衡问鼎帝位之后,后宫一直不丰,楚悦儿是第一个入住冷宫的女子。
她在后宫嚣张横行了三载,目中无人,对皇后和张贵妃也甚是不敬,突然落了这么个下场,后宫诸人却没有幸灾乐祸,反而人人自危。
尤其是有秘密的嫔妃。
总觉得,下一刻遭殃之人,就会是她们自己。
太后被困在长寿宫“静养”,嫔妃们无需去请安。
皇后和陆嫔结伴来了长寿宫。
重华宫那边被禁卫军围困,皇后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自己的女儿,她心急如焚,昨日淑妃又突然被废,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叫人不安。
皇后一脸愁容,“姑母,皇上究竟是何意?就连太傅一党,皇上他也不顾及了么?”
按理说,逆贼如今已经潜入京都城,皇上最应该做的,是稳住朝堂才是。
可封衡的举动,却恰好相反。
这可不符合帝王的权衡之术。
皇后想不通明白。
太后的鬓角又白了一缕,忍受着偏头疼,倚着软塌,神色恹恹,“皇帝又会将谁放在眼里?!他早就翅膀硬了!”
一旁的陆嫔一直揪紧了帕子,失魂落魄,“那、那淑妃……嫔妾是指楚悦儿,会被治罪么?”私藏狐媚惑主的香料,那可是要杀头的。
太后突然抬了抬眼,看向状若胆小仓鼠的陆嫔,一脸嫌恶,“你在怕什么?给哀家打起精神来!近日少去皇上跟前晃悠!”
陆嫔被太后一顿怒吼,浑身紧绷,脸色更是苍白,垂首应下,“是、是……太后!”
太后索性又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她原本以为皇后是个聪慧的,毕竟是她亲手教养长大,可谁知皇后和老五的事,会被封衡知晓。
而今,皇后这颗棋子算是废了。
太后原先之所以挑中了陆嫔来辅佐皇后,是因着她老实、无脑、顺从。
而今看来,陆嫔也是个无用的窝囊废!
太后自以为精心布局的一切,眼下却发现,只是一潭死水。
这时,长寿宫的掌事大太监急急忙忙走来,因着动作过急,被掀开的珠帘来回大幅度晃动。
“太后娘娘,出事了!太傅大人被皇上囚禁在了皇宫地牢!”
闻言,太后几乎是顷刻间惊坐起。
“什么?!太傅被囚了?以何罪名?!”一国太傅,更是权柄在握的权臣,麾下幕僚无数,掌控半边朝堂。
太傅若是被囚,皇上这是要大换血么?
还是说,帝王他试图打破眼下的朝中平衡?
目的又是什么?
平衡一破,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呐!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莫过于此。
掌事大太监一听闻消息就过来禀报了,哪里会知道太傅所犯何事?
“奴才亦是不知。不久之前太傅入宫给废妃求情,可不知怎的,就激怒了皇上,皇上立刻命禁卫军押了太傅去地牢。眼下,皇上也在地牢内,正亲自审问呢。”
闻言,陆嫔已吓到不能吱声。
皇后缄默着,只盼着能早日接回女儿,至于帝王的爱,她已不敢奢望了。
而太后却是眸色沉沉,似是正寻思着什么。
“当真是古怪!皇帝登基才三载,就算是已经理清了先帝留下来的烂摊子,可也是羽翼没有彻底丰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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