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公孙玮的背影消失至门后, 户部尚书方才还客套的笑容立刻沉下来,立在一旁的管家更是眉头紧皱。
回想方才公孙玮说的法子,这不是与其余百官树敌吗?
管家向自家大人说道:“这法子万万使不得, 夺人钱财不亚于杀人父母,此事过后,您就是他们眼中钉肉中刺。”
一介管家都想得清楚的事,他浸淫官场多年怎会不知。
可如若这件事办不好, 莫说是头上这顶乌纱帽, 说不准连小命都保不住。
这几年南方涝灾, 北方天旱,军中所需的饷银更是一大笔,圣人又大兴佛教, 所过之处须得佛寺并立。
百姓无钱建, 便是官府出钱,可官府的钱又需取之于民。
如此循环,国库早就亏空无几, 现下又是建行宫别院。
他气上心头,挥袖扫落桌上的茶盏, 吓得一旁的管家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
户部尚书眼中划过狠意,声音阴冷道:“要死一起死, 走, 去拜访其他几位尚书大人。”
管家眼皮一跳, 立马跟上。
天色暗沉下来, 太极宫内仍是灯火通明。
圣人近来难眠, 浮肿的眼中满是红丝,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奏折, 如枯木死皮般的手指不住颤抖。
他咕哝道:“好啊好啊,真是出息。”
殿阶下的几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见他们不语,愈发恼怒:“朕养你们何用,区区流民一事都解决不了。”
“反倒斩杀百姓,如今倒好,民间传言,朕德不配位,苍天降罚,今年多灾。”
底下几人被这一吼,将头垂得愈发低。
圣人看得这些蠢货太阳穴直跳,手不断揉着眉心,阴沉道:“若是明日想不出甚好提议,你们也不必呆在这里了。”
“是。”他们心中苦涩,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随即退出太极宫。
直至合上门扉,他们才松了半口气,转身便见任公公领着一人缓缓行来。
来人投在地砖上的影子修长,风姿无双,正是柏遗。
他们连忙低头行礼:“见过太师。”
柏遗微微颔首算是应下,经过他们时,其中一位搓搓鼻子,暗自纳闷,我怎的嗅见一股血腥味。
柏遗拿着手中书卷缓缓行至圣人下首,轻声道:“圣人不必忧虑,流民一事臣已然有数。”
上方的圣人眉头一皱,随即连忙问道:“当真?”
“当真。”
柏遗此人从未夸下海口,圣人脸色一变,逐渐平静下来,“此事你若能解决,朕定重重赏赐你。”
柏遗垂眸看着两人的扭曲阴影攀长,于是道:“臣只有一愿。”
圣人此时也感到不对劲,坐直身子,问道:“何事?”
柏遗抬起头看向这个大襄君主,缓缓张口道:“臣欲辞官。”
圣人眼睛一眯,“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柏遗反倒轻笑,重复道:“臣欲辞官。”
圣人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柏遗你可是忘了,谁让你走至如此高位,享无上尊荣。”
他心中情绪万分,最后化为被背叛的怒火,大吼道。
柏遗并未言语,只举起手中书卷,轻轻一松,书卷展开。
高位的圣人看到卷上内容时,脸色忽的惨白,厉声道:“你怎会有此物?”
语气不可置信,他明明毁掉此物了。
府中苦苦商议良策的几位大臣夜不能寐,家中下人赶忙来禀告,圣人已将安抚流民一事交予柏遗,限柏遗三日内解决此事。
这下几人心情却复杂起来,一方面苦差事落在旁人身上的庆幸,另一方面也不由得为柏遗提心吊胆。
此事复杂,短短三日怎能解决,古代圣贤在世都未必能行。
可偏偏有人有这本事,不知柏遗用了甚法子,仅仅三日,流民便被妥善安置,流言平息,甚至传出圣人贤名。
众人艳羡不已,此事后柏遗在官场上只会更近一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次让他们出乎预料的是,柏遗竟在朝堂上断然辞官,圣人更是一口应下。
在座都是老狐狸,自是看出此事早有预谋。
只是不知,是激流退隐还是兔死狗烹。
如此,笼罩在大襄官场的阴影的柏遗太师已然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青竹山求学的柏遗大家。
一时间,柏遗竟引得民间读书人的赞誉。
赞他为沿袭孔孟之道,毅然弃自身安逸,陋室求学。
百姓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轶闻,随即惊天消息传来,圣人重病,寻觅名医。
那一年宫中进进出出的尽是各地的杏林妙手。
有小道消息者称,那些名医出宫者莫不摇头轻叹。
看来圣人已是药石无医。
朝政也交给几位重臣与太子商议而为。
不管是大臣还是民间百姓家,都悄悄催着办喜事,若是圣人驾崩,按例国丧。
一百日内不准作乐,七七四十九天不得屠宰。
嫁娶之事更是一月不得为。
就这么熬了几日,家中白缎也备得差不多。
偏生圣人身体逐渐好起来。
一日能进食。
二日能起身。
三日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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