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戚无深推开门。
明明刚才有人喊他, 可进了门房间里却没见到人影。
“哈……哈……”断断续续的呼吸格外粗重,与之伴随的,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哇——”一声孩子的啼哭响起。
戚无深加快脚步, 内心的悸动与隐隐的担忧并存。
素白的床榻,宗悟面色苍白地卧在那里,他怀里抱着个像猴子一样瘦的婴孩。
婴孩没有睁眼,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 很红, 少得可怜的头发被羊水浸湿,他的手拼命地向上够着什么, 可只是一遍遍地在虚空中猛抓, 什么都没有。
戚无深坐在榻边,把大拇指递给婴孩,安抚般地由着他吮吸手指。
自己则将视线转向了宗悟那边:“师尊, 您还好吗?”他心疼地抚上宗悟的侧脸。
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表情淡淡。
“你来了。”宗悟另一只手压上戚无深的手,手背指节的筋骨耸起,甚至关节位置都是惨白。
“师尊辛苦了。”戚无深鼻头一酸, 他朝宗悟身下看去, 素白的床单被鲜血染得通红, 几乎是湿透了整张床。
血, 全是的血。
“师尊,您流了好多血。”就连眼角都带了几分酸涩感觉, 他抽出抚在宗悟脸上的手,起身去整理身下的血迹。
——若是整理好了, 师尊也会舒服些吧?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丁铃当啷的声响,比银铃钝上许多,一瞬间脑海中关于岑寂山林和呼啸山风的回忆再度席卷而来。
“大美人哥哥,你嫁我呗,我攒了好久的钱买了这条银链,娘说了,要娶人,得要聘礼,大美人哥哥,我的钱不多,就只够买这个,等我以后挣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给你补上好不好?”
“嗯……”
听见那铃响声音时,更多的记忆涌上脑海,脑袋被记忆填满,有些微微发疼。
正在这时,刺啦——
温热粘稠液体猛然溅到身上,周围的血腥气味骤然变浓。
戚无深从记忆中抽身,素白的被褥被血染红,不知何处而来的长剑,直直地插在床上,整个贯穿一大一小交叠的两个身体。
小的是孩子,大的是宗悟。
刚才还奋力抓着他手指的小小躯体,此时没了呼吸,像一团烂泥一样躺在那里。
戚无深:“……”
他知道纪寒崖会逃跑的原因了。
恐惧,是恐惧。
这幻境会将一个人最本源的恐惧激发。
对于一个多年被囚禁在锁妖塔,甚至连意识都模糊不清的人,他的恐惧会是什么?自由。
也正因如此,他根本没有挣扎,从睡梦中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逃脱。
若不是那段记忆和酷似银铃般的响声,戚无深毫不怀疑自己也会中招,但是不巧,他出来了。
戚无深反手甩出腰间折扇,哗啦——
幻境破除,他剧烈的喘着粗气,再看周围的景象已经回了锁妖塔底。
“松远君?醒醒。”戚无深俯身去推圆盘边沿的人。
戚无深幸运地站在圆盘之间,就算被扯入幻境也倒在干净之处。
比起他,嵇远就惨多了,此时他的半身浸在水里,外袍和长衫基本都浸湿了一半。
戚无深闻到浅淡的血腥味道,知道他的伤口定然是又裂开了。
但此时的情况,伤口裂开分明已经不是什么大事,光环造成的幻境才是最严重的。
嵇远眼神紧闭,身体瑟缩,他发白的嘴唇被咬得充血,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得想个办法,让他赶紧从幻境中出来。
只是,让嵇远最害怕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戚无深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来。
他决定先把嵇远从水里拖出来,再继续琢磨。
“我……不……不能……”
拖拽的过程中,戚无深听见嵇远咬紧的唇间,不清不楚地泄出一些字眼。
他似乎在说什么。
“松远君?”戚无深俯下身,附在嵇远耳边,终于听得清楚一点。
“我……我不能死,不行……我、我不能死。”
他最怕的东西竟然是死?
看不出来啊。
戚无深想起过来那会儿,引路仙君跟嵇远吵得厉害,当时的原因就是嵇远执意要冒险去追纪寒崖。
不怕冒险,却怕死。
这人好矛盾。
忽而,戚无深在嵇远手上看见了什么,他去掰嵇远的手,发现那里捏着的不是别物,正是最初导致他们进入幻境的小圆环。
那圆环上面的光芒比之前更浅,就像是附着在上面的灵力将要耗尽。
既然触碰那圆环刚才拉他进了幻境,那他再碰一次,有没有可能进入嵇远的幻境?
现在的情况看,在外面定然是唤醒不了嵇远了,两种备选的选项,其一,等嵇远自己醒来,其二,试试摸圆环。
摸圆环的可能性无非有二,不是他再进一次刚才的幻境,就是成功和嵇远会和。
左右是幻境而已,危险系数不大,戚无深没犹豫就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他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躺下,触碰嵇远手中的圆环,果然,刚一触碰,幻境就如潮水般涌来。
刚才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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