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磬狂响。
从山上逃下来的人群源源不断地朝下涌动。
人越来越多, 戚无深忽而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快让开,药宗的人有吗?”
“谁会止血,松远君流了好多的血。”
“不行, 先别搬了,他好像流血越来越严重了!”
人多眼杂,戚无深跟着护送的人混进了嵇家的大门。
树荫下铺了一片草席,嵇远被人平放在草席之上, 他的腹部汩汩地涌出血水, 银白铠甲被血污染红,映着的寒光和着血光, 看起来有几分渗人。
“我倒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慌乱的人群中, 戚无深忽而听见一声语气不同的苍老声音。
他循声望去,树荫边缘的角落里,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
别的人都在为嵇远身上的伤而发愁或者想办法, 那两人却明显画风不同,好像在密谋什么事情。
就在戚无深投去视线的一刻,那两人也察觉到了被注视,立即缄口不言, 朝周围张望。
戚无深连忙撤开视线, 朝其他地方看去, 也得亏他在人群之中, 没被第一时间发现。
“兄弟,那边那两个人是谁, 你知道吗?”戚无深拍拍身边那人的肩膀,只是用嘴描述, 却并未看向角落里。
“没人啊, 你说哪两个?”
戚无深舒了一口气。
“那我可能是看错了, 我是新来的,不熟。”
“哦。”
对方看他一眼,又低声骂了一句莫名其妙,便重新将视线放回嵇远那边。
药宗的人已经被带来,三四个人围着嵇远为其输送灵力,大颗大颗的丹药被塞进他的嘴里,血虽然还没有被完全止住,但情况明显有所好转。
戚无深又看了一眼,确定嵇远至少不会被弄死,随即踏出了人群。
他刚走出几步,一段冰凉的丝线状东西随之靠上了脖颈。
“你是谁?”
痛感顺着颈部蔓延,定然有一片皮肤被划破。
戚无深顿足,他的视线轻瞥,拿着银线逼问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鬼鬼祟祟说话两人中的一个。
这人一头花白长发,瞎了一只眼,戴着眼罩。
方才问那嵇家弟子只是为了确认自己没被注视,其实戚无深在看见这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嵇家旁支的某位亲戚,因为年长,在嵇家说得上话。
此人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总是看不上嵇盛,也正因如此,不被好友所喜欢。
戚无深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一个来回,思忖如何回答刚才的问题。
——是他不慎偷听的时候被发现,对方准备杀人灭口了?可是他什么也没听到啊,对方如此谨慎?
“你到底是谁?”脖颈上的银线又逼近了一分,戚无深感觉有液体顺着流下,应是被划破了血。
“我……我是来嵇家轮值的……刚、刚好遇见这种事,就……就跟、跟进来了,不、不是故意的。”戚无深装作唯唯诺诺样子,就连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他方才谨慎,几乎不可能暴露偷听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人熟知嵇家的每一名弟子,询问他的原因,单纯是看他眼生。
戚无深一边说,一边掏出证明身份的轮值文书。
对方见状,单手接过文书,简单翻开后,终于收起了手上的武器。
“你走吧,嵇家知道轮值一事了。”
又道:“现在松远君重伤你也看到了,你且回去待命,需要你时自会通知,就算你不出现,嵇家也不会为难你。”
“那、谢、谢谢您了,敢问仙君大名?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
“不必。”对方挥挥手,示意戚无深离开,明显是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嵇家人严谨,这明摆着的放水,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戚无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虽然他跟嵇远不算对付,但碍于嵇盛那一层关系,若是放任他出事,戚无深又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那人示意戚无深离开后,还不放心,又招了招手唤来两人,亲眼看着他们将戚无深送出了门。
少年前脚出门,后脚「深黑监狱」的大门就被紧紧关上。
戚无深看着面前的守门大哥,有种回到半个时辰前的熟悉感觉。
“诶?你刚才怎么进去了啊?”
戚无深没生气地扬了扬嘴角,瞎话张口就来:“我素来仰慕松远君,刚才听闻他受伤,心中着急,便跟了进去。”
得亏那轮值的文书上没有写他的名字,得亏过去嵇远看不上他,所以他没来过嵇家。若是被人知道他顶着宗悟徒弟的身份,说崇拜嵇远,这……可一点儿也不好收场。
听闻戚无深的话,守卫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是如此,难怪呢。”又道,“松远君待人严格,很少有刚渡劫回来的小仙君愿意来我们嵇家。”
“……”
戚无深心说:难怪昨日那几人商量两句,就决定将他安排到此。
敢情是将一个麻烦扔向了另一个麻烦。
麻了,他麻了。
戚无深稳了稳心神,将注意力放回眼前,试图多套出点话。
“仙僚,这怎么突然关门了呢?”
守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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