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悟端着水盆出门, 临走的时候有些犹豫。
他知道有人喝完酒会耍酒疯,但他不清楚小徒弟酒品好不好,更担心自己无法应付。
为了以防万一, 宗悟出门前还是用灵力落了一道锁。
他现在还在恢复期,灵力不多,但锁一个酒醉的人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本来是这么想的,可端了水盆回来却发现房间空荡荡的。
人哪儿去了?
刚才腰带都解开了, 不会这会儿跑出去裸奔了吧?
宗悟眉心突突突跳了几下, 放下水盆朝门外走去。
“师尊!”
宗悟抬头,红瓦铺成的屋顶上, 少年半坐于屋脊, 身后是浓稠深沉的墨色,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为少年渡上了一层金边, 在这抹一望无际的夜色中,鲜艳而明丽。
“跑那么高干嘛?回来睡觉。”
“不干嘛,想看月亮。”少年傻乎乎地笑。
戚无深轻挥折扇,一身靛蓝翩跹舞动, 轻盈得像白灵鸟, 落地的时候, 他的身子猛然前倾, 甩出去好几步。
宗悟心头一惊,下一秒, 小徒弟身体一弯,就着摔出去的姿势, 从草地里摘下一朵黄蕊小白花, 悠哉悠哉地送到宗悟手上。
“你吓死我了。”宗悟接过花, 微蹙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
戚无深倾身上前,略微粗糙的拇指指腹划过细长的眉峰,像是要将皱紧的眉毛揉开一样。
“师尊,我骗你的,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毕竟……我、我还要保护您一辈子呢。”
宗悟心头一软,蹙着的眉随之舒展。
戚无深倾身而上,靠得更紧,在宗悟耳边低声开口。
“所以……师尊,回去之后……能不能住一起啊?”
宗悟:“……”
哪怕酒醉也没忘掉这事,这是多深的执念?
——
宿醉后的清晨总是醒得很早。
戚无深睁眼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边的床。
空荡荡的,却暖暖的。
——师尊起来了,但应该起来没多久。
头晕眼花脚下无力,但戚无深还是执拗地去寻师尊。
他踉踉跄跄地走去开门,脚下的步子都不算特别利索,沉重得很。
灵魂像是浮动在身体之上,跟整个身子都要磨合磨合,戚无深刚出院门没几步,就看见晨露微光之中,一袭白衣挺着肚子的身影朝他走来。
宗悟手中端着一碗东西,热气袅袅,让他整个人如同置身在仙气之中。
戚无深快步迎上前去,原本不配套的身体突然好像服帖了许多。
“师尊怎么起这么早?”
戚无深接过宗悟手上的东西,棕黄色的药汤闻起来酸溜溜的,混着热气直冲鼻腔,原本稍微胀痛的脑袋被这酸味一逼,清爽了许多。
“醒酒汤?”
宗悟点点头。
“师尊特意给我做的?”
宗悟又点点头。
戚无深喝下醒酒汤,又贴了贴宗悟的嘴唇,陈橘皮和着檀香的味道渡到嘴里。
少年舔了舔嘴唇又道:“师尊真好!”
“以前都是你照顾我。”
“徒儿当然愿意照顾师尊。”
宗悟摇摇头:“那不一样。”
——
在尘域的最后两个白天,几人都忙着收拾行李。
嵇盛之前在宅子库房中寻到的棋盘还有闲书都想带着,可偏巧能带的行李有限。
戚无深这边倒还好,他对那些小玩意有兴趣,但兴趣一般。
——他以前确实跟嵇盛一样热衷于玩乐,但现在有了师尊,有了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出生的孩子,对玩乐的兴趣大大减少了。
“你要拿不下,我可以帮你提一些。”戚无深好心地说道。
嵇盛眼前一亮,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
戚无深瞥了一眼他堆成小山的行李,立刻改口:“帮你带些可以,但这些太多了!”
白衣道人复又撅起了嘴。
看完嵇盛这边,戚无深又去瞄了一眼小竹。
许是因为小仙弥的工作,小竹收拾起来特别干净利索,只是他好像遇到了别的问题。
“小仙君,他好像不愿意走。”小竹指了指抱在桌腿的小孩,为难地说道,“昨天我收拾的时候,他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一直抱着我的腿,不让我收拾。”
戚无深俯下身,去看抱着桌腿的戚念。
小家伙一双黑不溜丢的眼睛,死死抱住桌腿就不撒手,好像怕被人强行带走一样。
戚无深摸摸他的脑袋,可小家伙根本理都不理他。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会来看戚念,可架不住小家伙跟小竹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少年柔着声音试着去劝,可偏巧小家伙理都不理他,只是抱着桌腿一遍遍地对着空气叫哥哥。
“要不,强行带走?”小竹试探性地说道。
戚无深思忖片刻,戚念的魂魄之所以不愿意离开此处,纯粹是因为在这宅子呆了千年,早已习惯,不舍得离开。
而今,过往的事情、记忆,他什么都忘了,只剩下对于宅子和兄长的眷恋。
沉思良久,戚无深终于回神。
又道:“我去问问师尊。”
宗悟曾经答应回九重天之后,将小家伙收为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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