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已经逐渐进入了酷暑, 即便是夜里,也是犹如蒸笼一般。
孙宛俞端着药膳,走在被大檠灯照亮的石板路上。
等着走道门口时,她正欲敲门, 就听见门竟是自个儿开了, 但只是打开了一道缝隙,德云钻了出来。
他又小心的将门合上, 耳朵似乎还听了一下, 是否能听见屋内的声音。
夏日炎炎, 即便是穿着内侍那厚底的鞋履,她的脚心依然能感受到有些烫足的温度。
一瞧见德内侍,她忍不住有点得意的将药膳往上递了递, 语气也是极为欢快, 她说道:“德内侍,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德云笑着往前走了走,瞧了一眼玉碗里的东西。
说是药膳, 其实不过是用补药煮的羹汤罢了。
孙宛俞有些热,在这长生殿里, 都是些宦官和侍卫, 她就自个儿端着走了这么长的路。
脸颊有些湿汗, 带着点红晕,衬的她脸格外的白嫩, 就像是刚出水的豆腐。
那双水润的眼眸就像是天间的星星, 一闪一闪的,亮的灼人眼。
她望了一眼书房紧闭着的门, 低声说道:“渭川可还在忙?”
德云抿了抿嘴, 第一次, 他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时,心中竟是有些不忍。
“是呀,姑娘是知道的,殿下忙于案牍,最是不喜旁人打扰。”
孙宛俞一脸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那双眼眸子水泠泠的瞧着德云,又说道:“我也不闹殿下,只是担忧殿下许久未曾用膳,定是饿了呢。”
德云神色一顿,想到殿下方才用过了崔舒带来的膳食,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德云可不敢轻易的将姑娘放进去,不若姑娘将药膳递给我,我交给后厨温着,殿下饿了,我就呈给殿下。”
孙宛俞哪里肯,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厨,必定是想亲自交给渭川,瞧着他喝了才好呢。
她想起在江南时,她第一次做了风筝,递给渭川时,他神色间诧异的模样。
那也是第一次,在渭川的脸上瞧见了这般丰富的神情。
他是当朝的太子,浑身的本事,那张俊容始终是冷冷的,直视人时总是那样迫人的压力。
但就那么一次,她记了这样的久。
孙宛俞瞧着这深宫大院的,崔舒说是无人相伴,很是寂寞。
可她自跟了渭川,即便是身旁再无其他的人,也是从未感受到任何的寂寞。
即便是这长安城里处处都让她觉得不适应,甚至感受到自个儿的格格不入,可她依旧是心甘情愿的。
她双眸乞求的瞧着德云,低声说道:“德内侍,那我可以在这里等着殿下吗?”
德云心中不落忍,他瞧了一眼书房,到底是没敢答应。
“姑娘,你身子羸弱,若是在这站久了,即便是未中暑热,也怕你累极伤身。”
孙宛俞咬了咬唇,只能将药膳递给德内侍,她就要转身离开。
刚走出门口,就听见身后书房的门“吱吖”一声。
德云竟是浑身一紧,孙宛俞那里顾得上他,她跟着转身,惊喜的唤道:“渭川!”
德云顿时泄了气,他感觉自个儿刚才不亚于死了一圈。
李渭川负手立于廊下,神色冷硬,但眼眸里的温柔却是藏不住。
“过来。”
孙晚育穿着的内侍衣服随着她跑动的动作,掀起片片的衣角,接着又层层叠叠的落下。
她伸手牵住男人的手,低声说道:“渭川,我还以为你还要忙呢.”
李渭川带着她往前走,声音冷淡:“怎么过来了?”
声音冷淡,但孙宛俞却是欢喜不已,她伸手挣脱出来,跑到德云面前,将那玉碗接过,献宝一般的呈到李渭川的面前,说道:“渭川,这是我亲手做的药膳呢!”
烛火下,她巴掌大的小脸脸颊带着胭脂一般的红晕,那双倒映着烛光和男人面容的双眸,以及那扬着的笑脸。
即便是铁石一般的心肠,此刻也怕是软了三分。
“走罢,回去孤就喝。”
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那碗药膳,递给了身后侍奉着的德云,复牵起女子柔软的手,朝着殿寝走去。
直到走到了门口,身后的院子因为他们的离开,背后就逐渐的陷入了寂静,没有一丝的声响,但不知为何,孙宛俞转头朝着身后瞧了一眼。
只一眼,她分明瞧见了那亮着灯火的书房里,一个身姿纤细的人影从窗户口走过。
是谁?
她低头瞧着男人不紧不松握着她的大手,世间就是会有这样的人,连手指尖都是那样的好看。
“看什么?”
男人用带着扳指的拇指轻轻地在她细嫩的手背上摸了摸。
他侧头,微微垂眸瞧着她。
男人的眉宇就像是用世间最为顶级的浓墨一笔挥就,山水墨画不及他颜色半分。
甚至于当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能清晰的瞧见自个儿的模样时,孙宛俞觉着自己能溺死在其中。
那红色的在这夜色里格外高耸的两墙之间,她被渭川牵着手慢悠悠的走着。
从她的视线里,瞧见的是男人笔挺的背脊,宽正的肩膀。
“害怕吗?”
男人骤然开口问道。
“什么?”
孙宛俞双眸疑惑,害怕什么?
“那日听闻你差点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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