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不到，整个场地里依然灯火通明。
璀璨的舞台已经黯淡了下来,台上是遗落的彩带,工作人员正顺着场子打扫。
机器设备也撤得差不多了,只有空气里残留的温度昭示着刚刚在这里进行的,一场盛大的告别。
舞台的角落，两个人影靠墙随意地坐着,看着面前的这副景象。
“什么感觉。”郑子俞开了口,眼睛里的光明明灭灭,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时绍笑了一声,“我还好。”
“也没有‘还好’吧？”郑子俞笑了，“要不然怎么会跟我一起出来透风？”
五分钟前。
乱糟糟的后台里，时绍焦头烂额地把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哭的谢凌扒拉了下来,终于有时间喘了口气。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邵永宁顶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睛走了过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郑子俞救了他一把。
温润如玉的少年勾住了他的肩,把他带走之前还颇有礼貌地询问了一下辛迟的意见：“人借我一会儿行吗？”
时绍被这个问题问得心惊肉跳。
不过,他也确实被里面凝重的气氛折腾得有些受不了,因此顺理成章地跟着郑子俞一起走出了门,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僻静角落。
“我只是受不了……嗯，太伤感的场景。”时绍道,“因为我自己本身是一个很容易被带动情绪的人。”
这是实话，要想做一个好演员，好的共情能力是必须的。
他不觉得这是个缺点,只是今天晚上情绪实在是太过大起大落了一点，再让谁抱着他哭上那么半小时，他怕他心脏受不了。
他换了个腿支着，问旁边的人：“你呢，出来干什么？”
对方的回答很简单：“我有事问你。”
时绍一怔。
他其实猜出了郑子俞找他出来不是单纯地透风，但是却没想过对方会这么直接。
毕竟面前的少年向来早熟得滴水不露，连最后的感言都是标准而恰到好处。
“不用紧张。”对方看出了他的紧张，笑了笑，“不回答也行。”
“你问。”时绍向后一靠，吐出一口气来，“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你要问什么。”
“那我问了。”郑子俞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和辛迟在一起了？”
“是。”时绍道。
大约是这句话回答得太爽快的缘故，这回轮到郑子俞怔了一下。
“我还以为……”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你会……”
“遮掩一下？”时绍笑了笑，“你都看出来了，再遮遮掩掩得很没诚意。”
“而且。”他轻轻吐了口气，“毕竟是未来的队友，早晚得知道。”
他们刚刚得了通知，五个人大概率在三年里是一起住，今天晚上收拾了东西，接下来就会慢慢搬过去。
撒这个谎着实没什么必要。
“也是。”郑子俞停顿了三秒，“早晚的事。”
他的手指勾了勾袖口，像是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我早该想到的。”
听起来，语气里还有些后知后觉的懊恼。
那种感觉……
时绍咂摸了一下滋味儿，终于找出了熟悉感。
他们班上以前那个没能第一个回答出老师问题的大佬当时大概就这种语气和神情。
果然，下一秒少年就开了口。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么。”他看着时绍，“在队里。”
“……不是。”时绍道，“您是第一个。”
某一个刹那，少年眉目松动，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愉悦的笑容：“那就行。”
所以，果然是因为这个才会这么介意么……
时绍抽了抽嘴角，第一次感觉到了学霸的世界是如此地难懂。
不过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郑子俞的确是个很贴心的人。
他第一时间看出来了这件事，也并没有多加试探，而是直接跟他挑明了问题，省去了不少弯弯绕绕的心理战。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又三两句化解了可能会有的一点尴尬。
饶是一向知道他体贴，但此时此刻，时绍也不得不佩服他处理问题的能力。
有这样的队友，未来的三年应该会很省心吧。
他想。
至于其他两个人，谢凌年纪还小，辛迟已经跟他商量了暂时瞒着他。
欧阳懿么……
“你告诉欧阳了么？”郑子俞问他。
时绍抽了抽嘴角：“还没……”
主要是没找着契机，直男的世界太单纯，他总有点不忍心，呃，糟蹋。
郑子俞“嗯”了一声：“那就别说了，估计他也看不出来。”
时绍：“……”
哥，你这么黑你未来队友傻真的好么？
两个人在外面避了会儿风头，再回到后台的时候人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辛迟靠在化妆台前等他们，抬眼的时候目光里已经有了了然。
“走吧。”他道，“去吃饭。”
所谓的“去吃饭”是真的吃饭。
从下午的彩排到晚上的直播，大多数人都没吃什么东西，顶多就是面包和水充了点饥。
一直到直播结束，所有人才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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