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 姜时予几人轮番陪着陆怜薇。
姜时岷每天早出晚归到处托人找关系找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但往往越厉害的专家地位就越高,越难预约。
预约上了你得等对方时间方便, 然后见面详谈,愿不愿意还得另说。
国内外人脉找了个遍, 姜时岷短短几天就变得疲惫不堪,即使这样,他还是会赶到医院陪陆怜薇。
有时候会遇到陆怜薇清醒的时候,他没有对陆怜薇透露有关她病情的一个字,只是陪着她。
陆怜薇多少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吃不下东西, 身体瞬间消瘦下来。
熊姨在医院帮忙照顾两个小孩,姜时予状态也不好,宋隽每天会陪他出去走走散散心。
病房里传来饭香, 宋隽推开一边门,姜时予走了进来。
熊姨从厨房探出头来, 笑道:“小予你们回来了?饿了吧, 饭一会儿就好。”
姜时予的眸光落到病床上,陆怜薇闭着双眼,呼吸轻得好像看不见。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病床前坐下, 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握住她的手放在脸颊旁像小动物汲取温暖一样蹭蹭。
熊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微胖的面庞浮上忧心忡忡,极速涌出的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
宋隽靠在进门的墙边,额发微垂, 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两个孩子像一夕之间都变得沉默寡言了。
她赶紧扭头进了厨房, 没有让别人看到她哭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 气氛一直很压抑, 但他们都知道,不知道哪天这根弦就会崩断。
陆怜薇像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声音,睫毛颤了颤睁开了双眸,颜色很浅的瞳孔在灯光下像玻璃一样透明。
她看了一眼病床前的姜时予,又看了一眼病房门边的宋隽,像行尸走肉一样盯着天花板。
宋隽走了过来。
姜时予把涌上的泪意硬生生憋了回去。
陆怜薇忽而颦了颦眉,表情有些痛苦。
姜时予慌张道:“你怎么样了?”
陆怜薇轻微摇了摇头。
姜时予道:“爸替你引进了国外最先进的仪器,今晚就能到,那时候就好了,你的病会好起来的。”
陆怜薇苦笑了一下:“我不需要。”
姜时予愣住:“为什么……”
陆怜薇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监控情绪的仪器,眼底是无尽的麻木:“小予,你知道被关在疗养院里是什么滋味吗?我不想再做一个连情绪也要被监测的人了。”
姜时予还没说话,她就又补了一句:“我太累了。”
姜时予难以置信看着她的脸,还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一双手落在自己两边肩上。
宋隽在他耳畔轻声道:“先吃饭吧,说话让她很累。”
姜时予看过去,就看见陆怜薇很辛苦的喘着气,像是做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闭上了嘴,熊姨也很快把饭菜呈了出来。
有鸡有鱼有肉,看起来就很香。
但姜时予一点胃口也没有,味同嚼蜡,只敷衍的刨了半碗就说饱了。
陆怜薇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时岷很晚才赶回医院,病房里黑漆漆一片没有开灯。
熊姨回去了,宋隽和姜时予住里面的房间。
他推开病房门,轻手轻脚走进来,生怕惊醒床上的人。
里面家属室的门关着,月光从白色纱窗外透了一些进来。
姜时岷在病床前坐下,借着月色伸手把蹭到她唇边的一缕头发撩开,陆怜薇缓缓睁开了眼睛。
姜时岷压低声音道:“你说话很辛苦,所以什么都不需要说,听我说就好了。”
他喜道:“我刚从国外购买了……”
“退了吧。”陆怜薇的嗓音在这夜色里显得很弱,却很清晰。
姜时岷表情一滞,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陆怜薇又很慢的重复了一遍:“退了吧,别在我身上浪费钱了。”
“你……”姜时岷目瞪口呆,她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
“你瞒着我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活不了几天了吧。”陆怜薇说。
姜时岷喉结动了动,语气坚定道:“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陆怜薇将他的逞强看得分明:“你觉得那仪器一定能治好我?”
姜时岷满怀希望道:“咱们试试看,好不好?万一呢?”
“你也不确定对吧,或者说……你其实知道结果。”陆怜薇的睫毛在她略微凹陷下去的眼窝留下一片阴影。
姜时岷抓住她的手:“就算这个治不好,我还能去找别的,我一定会治好你为止。”
陆怜薇柔柔一笑,竟然有了回握他的力气,她道:“我只有一件事要说,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不管你娶不娶别人,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姜时岷慌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也是我唯一的儿子……”
他说完似乎又想到了宋隽的存在,一时噎住了。
“我希望……”陆怜薇意味深长的说:“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将来尊重他的选择,治好他的病,让他做一个正常人吧。”
“我当然会倾尽所有治好他,也会尊重他的选择……”姜时岷心头焦灼又不明所以,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因为陆怜薇此时的表现得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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