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的回答,他也不在意,随意摆了摆手就出了门,还顺带着帮忙带上了大门。
“砰——”
厚重的红木色大门合上,同时也将门前发呆的人唤醒。
——
时矜的睡姿很规矩,哪怕是半靠着床头的姿势,也是睡的端端正正的。
手臂交叠,手指微微蜷缩压在腹前,瘦削的下巴微垂,细长的眼睫铺在眼下,眼皮薄的恍惚能看清上面黛青色的纹路。
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已经半干,只有刚刚喝了水的唇瓣还泛着潮湿莹润的光泽,削薄的唇瓣微微合着,其上依稀能看见几枚齿痕。
淡色的唇瓣配上苍白色的脸,精致的像是一座完美的冰雕,唯有额心那颗殷红的痣是那玉色的脸上唯一的艳色。
郁辞将视线落到他的脖颈。
黑色的睡衣领口被扣到最上一颗,将冷色的肌肤遮掩的严严实实。
安静的房间里,郁辞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吐出口气,对着那扣紧的纽扣伸出了手。
看一眼,就看一眼。
只是看看他有没有喉结罢了,又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他要那么紧张。
郁辞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尽量平静的对自己说。
得先确定时矜是男的他才能帮他换衣服不是吗?
修长的指尖触到黑色的纽扣。
一颗。
领口顶端的布料失去了纽扣的束缚,软软的垂落在一侧,露出冷白色的肌肤。
两颗。
紧扣的衣领彻底散开,郁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修长白皙的脖颈在夜色里像是散着莹润的微光,借着夜色下月光的点点光亮,郁辞看清了那截修长的脖颈上的起伏。
有喉结,是男的。
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其他的感觉。
他松开刚刚开始就一直皱起的眉头,解扣子的动作变得顺畅了些。
既然大家都是男人,帮发烧的室友换下湿透的睡衣这件事就变得再正常不过了。
郁辞忽略掉依旧在狂跳的心脏,尽量平静的解着纽扣。
一件睡衣总共有八颗纽扣,除去最上方的两颗,要脱掉整件睡衣,至少还需要解开六颗纽扣。
在此之前,郁辞从来没有觉得解扣子是一件这么累的事。
他需要一边解着纽扣,一边小心翼翼的防止自己的动作吵醒了时矜,第三颗扣子还没开始解,他的额上就已经溢满了细密的汗珠。
但好在时矜睡的很沉。
许是沈猫刚刚说的药起了效果,哪怕郁辞中途将他的手换了个位置,沉睡中的青年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第三颗纽扣解开,一截形状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
郁辞抽空抹了把汗,伸手去解第四颗纽扣。
第四颗纽扣位于胸口的位置。
郁辞正打算再接再厉,刚刚一直安静的睡着的时矜突然皱了下眉。
他吓了一跳,连忙停下了动作。
两秒过后,青年安静下来。
郁辞盯着人瞧了半晌,确定他睡沉了以后,将视线重新放回衣领。
他向着纽扣伸出了手。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拜从小就抓着他锻炼胆量的钟灵所赐,郁辞的心脏向来很好,在他人生的前24年里,他从未体验过被吓到心脏骤停的感觉。
但此刻,他体验到了。
说不上什么具体的感觉,毕竟在衣袖被抓住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和心脏似乎被一起关进了小黑屋——二者双双进入了挂机状态。
失去了大脑指挥的呼吸系统也愉快的下了班,于是等身体感受到缺氧的危险向大脑发出求救信号时,偷懒被抓包的呼吸系统才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工作岗位。
新鲜的空气重新回到鼻腔,缺氧的大脑这才重新回复了运作。
郁辞深深的吸了口气。
意料之中的质问没有到来,他这才低了头。
他的目光沿着衣袖上那削尖的苍白色手指一路上移,在白皙手背上缀着淤青的吊针针孔上停顿片刻,最后顺着那包裹着细瘦手臂的黑色衣袖,落在床上青年阖着眸子的苍白色的脸上。
呼——
没醒。
郁辞松了口气。
被扯住的衣袖阻碍了他的动作,郁辞垂眼看了看时矜安静的睡颜,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青年攥紧的指尖。
苍白色的手指抓的有些紧,郁辞用了点力气才将自己的衣袖从青年手中扯出。
他甩了甩因为一直保持姿势而有些麻痹的手,伸手去解第四颗纽扣。
修长的手指触上黑色的纽扣,郁辞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那垂落的衣领上。
嗯?
这是什么?
领口的边缘在动作间歪了些许,黑色的衣料间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的布料。
郁辞的手快过大脑,在大脑给出答案之前,已经形成惯性的手指灵活的解开了纽扣。
遮挡胸膛的黑色睡衣散落开来。
郁辞的瞳孔猛地放大。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