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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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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辆雪地车依次停下, 因为他们已经进到了雪山的最深处,来到了山谷之中。

    第一辆雪地车打开了车门,两个黄衣侍卫踩着发出簌簌轻响的雪地, 试探着朝前面走去。

    从车内到车外,仿佛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雪山的深处,人的眼瞳中失去了所有色彩, 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灰蒙蒙的雪、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树, 以及那座几乎嵌在山壁中的、灰蒙蒙的神庙。

    看见那座神庙,两名黄衣侍卫神情怔了怔,大祭司目光也颤抖起来, “跟典籍上所绘一模一样, 这就是最初那座神庙, 这就是失去了两百年的圣地!”

    可惜他们的激动和惊喜,完全无法令迟意深共情,他只觉得外面的一切都让自己眼睛难受, 好像突然成了全色盲一样。

    “阿拉乌拉……”

    车外, 几名祭司已经唱起了悦神曲,与此同时他们身躯舒展, 跳起了一种古怪的舞蹈。

    霍尤钝则拔出了自己的刀杵在面前, 一贯锐利的目光在此时也似乎松懈了下来。

    就这样,在离那座神庙还有几百米远时, 所有人都下了车, 一边进行着这场悦神仪式, 一边缓慢地往前移动, 除了迟意深。

    他看着远处那座仿佛和山壁融为一体的神庙,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假如那位椿神还活着, 那么祂的信徒遭难时,祂为什么杳无音讯?假如祂已经死了,那么缠篱身上的神血是从何而来?

    缠篱是很强,但看她的力量,又跟不老国祭司们口中的神力相差甚远。

    倘使祂活着且清醒着,可又有谁能保证,祂还是从前的椿神?

    这一瞬,迟意深蓦然想起深水星的主神,哪怕是神,也不一定就不会被替换、被污染吧?

    不过他并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打击这些人此时的积极性。看着他们唱着跳着、带着朝圣的虔诚朝着那座神庙接近,迟意深回头扫了眼被两名黄衣侍卫拉着的缠篱,没有作声。

    从远处看还不太明显,但是等渐渐接近,所有人才感受到了这座神庙的伟大,它是由巨大坚硬的石头砌成,巨大的柱子上雕刻着缠绕的藤蔓和鲜花,漆黑的大门上勾画着一棵高大茂盛的椿树,而它粗壮的树根,则从大门上一直延伸到台阶下,彼此之间相互勾连,形成一个看似巨大粗犷、其实非常细腻的图案。

    “这一定就是椿神从上古时留下的图腾,两百年前遗失,如今我们终于又见到了!”一名老祭司情不自禁地跪下来,俯身抚摸着地上的图腾,苍老的面孔上泪痕斑斑。

    迟意深却发现了违和之处,既然已经两百年前没有人进到这里,那么为什么大门、台阶和神庙前的那块广场上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落雪呢?

    在他这个疑惑生出时,耳边传来噗呲一声响,他微微睁大眼,一根木刺穿透了那名老祭司的胸膛,像一颗巨大的钉子,将老祭司死死钉在了广场的图腾上。

    鲜血刹那间就沿着木刺涌了出来,流淌到他身下的图腾上,点亮了那一圈圈繁复神秘的图案。

    “安图祭司!”

    一名黄衣侍卫惊叫一声就要冲上前营救,却被大祭司拦住了。

    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大祭司道:“这是安图自己的选择。”

    迟意深突然侧头看了大祭司一眼,却见这位大祭司的神情无比冷静从容,目光也没有偏移一寸,只静静看着前方。

    安图老祭司的鲜血几乎已经要被那根木刺抽尽了,他却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他垂落的双手枯槁得像两段树皮,只是面上仍然带着安然的神情,在他身下,那根从图腾中长出的木刺跟他紧紧缠在一起,明明是一个夺取他性命的凶器,可他看着它的眼神,却好像慈母注视正在拼命吮吸奶汁的婴儿,他的神情仿佛在说:嘿,不过是咬破了□□,痛虽痛,可有什么办法呢?

    婴孩要吃奶,神明需供奉。

    那图腾的索要贪婪无比,没过多久,就将安图老祭司浑身的鲜血都吸得一干二净,没了鲜血,图腾就开始吸收安图老祭司浑身的灵性,他已经九十多岁了,断食苦修七十年,浑身上下没有沾染一丝污秽的诅咒,活跃而干净的灵性聚拢在这个老人周围,很快也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而这位老人心甘情愿的奉献,似乎稍稍满足了图腾的需求,那根从图腾中长出的木刺干脆利落地收了回去,安图老祭司的身体则一下坍塌下去,而他头颅的方向,还冲着神庙的大门,众人只能望见他的后背,却望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片刻后,他的身躯化作点点灰色的碎屑,风一吹,就融入这灰色的世界当中。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都沉默着,迟意深胸口也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太闷太沉了,让他嘴里泛苦,以至于掀起嘴角问一声,都显得吃力。

    看着大祭司带领所有人向着安图老祭司离开的方向郑重行礼,他忽然有一种预感,今天能回去的人,恐怕连一半都没有。

    祭拜完安图老祭司后,所有人继续往前走。

    迟意深和大祭司并排走在最前列,他听到这位年迈的大祭司说道:“迟先生,感谢您刚刚没有插手。”

    迟意深:“如果我插手了会如何?”

    大祭司:“也许会死更多的人。”

    迟意深想露出一个假笑,然而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唇角,于是只能抿直了唇,“无论如何,我都看不下这种坐视同伴牺牲的做法。”

    大祭司:“那是因为,您很幸运,也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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