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金蚕看到叶桑一只手捂着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正在给谁打电话。
    “……白芒,你醒醒。我问你,你今天去酒吧了吗?”
    “没有……”
    “你最近见过金蚕吗?你知道她今天去过哪里吗?见过什么人?”
    “也没有……最后一次见面是三天前?……没事了……你睡吧……”他的声音变得落寞。
    找她?金蚕抬了抬睫毛。
    找她做什么?想让她帮忙给雷婷婷治病吗?
    真拿她当大冤种了?
    治完他还不够还要治他的家人,治完他的家人还不够还要治他的前未婚妻?
    金蚕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兜里,指尖搭在兜里的手机上。
    接下来,叶桑应该给她打电话求助了吧。
    她静静等待着。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
    她的手机还是没响。
    叶桑只是站在急救室门口不安地频繁走来走去。
    腹部伤口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他蓝白色的病号服,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就好像没感觉一样,只忙着一刻不停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护士几次过来,让他去处理伤口,都被他拒绝了。
    他执意不走,坚持守着急救室。
    远远看去,感觉他就快急哭了。
    真是感情深厚啊。
    一个已婚男,先是娶了小娇妻万琳琳,转眼间又再深情凝望前未婚妻雷婷婷……
    那她算什么。
    金蚕只觉得心口传来剧痛,痛得她就快喘不上气来。
    她想走了。
    刚要转身离开,手里一个没留神,巧克力蛋糕“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连带着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听到动静,叶桑马上转过头来。
    应该是不能要了,亏她还白白拿了一路。金蚕满心遗憾地从蛋糕上抬起眼,顺势往叶桑的方向轻瞥了一下。
    无意中,看到叶桑脚步一僵,脸色一怔,随后眼中出现疑惑的神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身体也从紧张变成了如释重负一样放轻松了下来。
    “金蚕……”他缓步向她走过来,“不是你。”他喃喃地说:“还好不是你……原来,是我太着急,弄错了定位……”
    “什么?”金蚕支了支下巴。虽说她被渣了,但无论如何气势上也不能软弱掉。
    “没什么。”叶桑扯了扯嘴角,唇色苍白地挤出一个笑容,“我说,很高兴见到你。”
    这话说得,没毛病。
    很合适他们这种大半年没见的—熟悉的陌生人。
    “叶桑。你上次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事了要我来见你一面。我来过的。”金蚕觉得有些事没必要藏着掖着。
    “嗯。我知道。醒来时我注意到,伤口都愈合了。”说着,叶桑有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还在滴血的伤口。“谢谢。”他轻压了下睫毛。
    “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劳动成果的吗?”金蚕盯着他衣服上的血迹,“看来如果雷婷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就陪她一起去了。”
    “雷婷婷?”叶桑脸色一变。“你说里面的是雷婷婷?”
    “是啊。”金蚕的思绪飘得有点远。“还记得在考古队你回答过的那个问题。如果你爱的人得癌症了你会怎样?”
    “我记得。”叶桑看住金蚕,弯了弯唇角说:“我说:她活着一天,我爱她一天。她死了,我就随她一起,到那边继续爱她。”
    “原来我不信,可看到今天你对雷婷婷的这番表现。我信了。”金蚕淡淡地回道。
    叶桑愣了愣,没说话,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
    连他的眼神也明显暗了下去,远远看去,就像是蒙了一层雾霾的星河,瞬间失去了光亮。
    金蚕转过身,从地上捡起那块摔得稀巴烂的巧克力蛋糕,送到垃圾箱前。
    “我要走了。你保重吧。”她顺手翻开了垃圾箱的盖子。
    “等一下。”叶桑忽然开口叫住了她。“不要扔。”他声音大了大。“可以吗……”又小了小。
    嗯?
    一只手已经翻开了垃圾箱的盖子,金蚕的另一只手,正要把那块摔得稀巴烂的巧克力蛋糕丢进去。
    她疑惑地转过身。
    “可以……可以给我吗?”叶桑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腹部,另一只手伸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期待,又揣着几分小心翼翼。
    “已经摔坏了。不能吃了。”金蚕转回去,一抬手,蛋糕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往垃圾桶里飞去。
    在被丢进垃圾桶之前的0.01秒……
    袋子被金蚕的手攥住了。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她最后轻轻把袋子放在地上。
    站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从广告牌的玻璃反光里看到--
    叶桑手里拿着那个摔坏了的蛋糕。
    正如获至宝似的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