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姜窈睡醒时,身边已空空无人了。她恍惚记起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裴珏窸窸窣窣起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想来那时候他便离开了。
姜窈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榻上, 不知为何涌起了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她将此归结于裴珏不告而别。
但好在还有月余他便能回京。
等他回京后,他俩很快就要成亲了。
如此这般过了快一月, 裴珏音信全无, 姜窈不免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她原想遣人去镇国公府打听,裴珏是否有信送至, 谁成想乔氏的人倒是先来了清远侯府,问她有没有收到裴珏的信。
姜窈这才知裴家也没有得到裴珏的消息, 不由升起了一阵恐慌。
她勉力安抚了乔氏遣来的人, 待那人走后, 心中的不安与日俱增。
三日后, 姜窈正盘算着是不是让裴华玥去问问太子,裴珏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会音讯全无时, 宫里来人了。
传话的小内侍说,段贤妃召见她。
姜窈从未见过段贤妃, 也不知平白无故的, 段贤妃为何会突然召见她。
但不论如今情势如何,段贤妃总归还是执掌六宫的妃嫔, 她既有传召, 姜窈便不可能不去。
就算这次能装病推脱过去, 可总不能一直装病吧。
但段贤妃的用意, 姜窈着实是猜不到。她虽觉得段贤妃不至于对她不利,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还是得多些防备才是。
姜窈先去寻了余氏, 与她说了此事。
余氏当即便要与姜窈一同进宫,可那小内侍见状,为难地道:“娘娘只召见了姜姑娘一人,其他人无诏不得进宫。”
这小内侍的话倒是没错,这确实是宫里的规矩,哪怕是段贤妃的亲娘,要进宫探望闺女,也得先递牌子。
姜窈遂与余氏对视一眼,浅笑着道:“舅母,既然娘娘只召见了我一人,那我这便进宫去了,舅母不必担心。”
余氏拍了拍姜窈的手,叮嘱了她进宫后,在段贤妃处要谨守宫规。
姜窈颔首,与那小内侍一道进宫去了。
等她离开后,余氏立即出了门,去往昭华长公主的府上。
……
段贤妃的居所为华阳宫。
她久居上位、执掌六宫多年,身上气势凛然。哪怕最近她兄长被贬、赵王失意,她仍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姜窈进殿时,段贤妃身着半旧的常服,正在给她的花修剪枝桠。
听到小内侍的禀告,段贤妃头也没抬,更没有要与姜窈说话的意思。
姜窈就那么维持着请安的姿势,直到腿都有点酸了,段贤妃才淡声叫了起。
她把剪子交给一旁的宫女,净手后坐在了上首。
“原来你就是陶家那个外孙女?果真生得一副好皮相,与你母亲相比,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段贤妃在打量姜窈,姜窈也趁机看了看段贤妃。
若论相貌,段贤妃顶多算周正,称不上美,且她眼神凌厉,也着实叫人亲近不起来。
姜窈屈膝道:“正是臣女。娘娘过誉了,臣女之姿,不敌娘娘的端庄持重。”
段贤妃一噎,实在是分不清姜窈到底是真的在恭维她,还是暗讽她容色不出众。
但不管怎么样,她对姜窈实在是厌恶,或者说她对与陶家、太子有关的人都厌恶不已——
因着陶家翻案,她兄长被贬去了北境。而太子,更是她与赵王母子的生死仇敌。
这姜窈倒好,既是陶家的外孙女,又是太子妃未来的亲嫂嫂,段贤妃对姜窈的厌恶只多不少。
更何况,她寄予厚望的儿子还色迷心窍,对这姜窈起了心思。
总之不管哪一点,都足以让段贤妃对姜窈不喜。
她忍着心中的不快,讥诮地道:“你外祖一家回京后,这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连带着你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姜窈轻笑,意有所指地道:“多谢娘娘记挂,外祖一家在北境吃了十几年的苦,如今回京后,日子自是比从前好些。也得亏陛下圣明,外祖一家才能苦尽甘来。娘娘,您说呢?”
段贤妃气结,她如今万分肯定这招人厌的小娘子是在嘲讽她。
可她偏生还不敢反驳什么,否则就成了皇帝不圣明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自然是圣明的。”
姜窈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奉承着道:“臣女就知道,娘娘侍奉陛下多年,最是明白陛下的。”
段贤妃越看姜窈越觉得碍眼。
她心头憋着气,最后冷哼了声,道自己要去更衣,把姜窈独自撇在殿中。
姜窈实在不知段贤妃整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主人家离开了,她也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在殿中。
不多时,她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厚重、沉闷,显然不是女子的脚步。
姜窈回眸一看,却见赵王自殿外走来。
他看到姜窈在此地,仿佛很是惊讶,紧走了两步,在姜窈跟前站定,道:“没想到会在母妃宫中碰到姜姑娘。”
姜窈心中连连冷笑,心道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段贤妃刚走,赵王便来了,这母子俩倒是唱了一出好戏。
她不动声色地屈膝与赵王见礼:“见过赵王殿下。殿下是来寻贤妃娘娘的吧?娘娘去更衣了,臣女去告娘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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