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跪得笔直, 目光毫不躲闪地与已经气坏了的梁氏和一脸不明所以的裴玫对视。
他对二人磕了头,语气坚定地道:“父亲、母亲,儿子要与永安侯府退亲。”
梁氏被气了个倒仰, 饶是她一向以裴阙这儿子为荣,这会儿也忍不住怒容相向。
她指着裴阙, 颤着声音道:“你魔怔了?说的是什么胡话?”
她像是真的气狠了, 说着说着竟然想对裴阙动手。
做母亲的要打儿子,裴阙当然不敢动, 最后还是裴玫看不下去了,拉住了梁氏。
“行了, ”裴玫低斥一声, 拽着梁氏坐下, 而后拧眉看向裴阙, 压着火气道:“与永安侯府联姻不是小事。怀睿,你向来知礼懂事,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 况你与周家姑娘亦是青梅竹马,结为连理再合适不过。你今日之言, 我与你母亲就当没听过, 往后切不可胡言。”
裴玫两个嫡子,他都十分重视。但两个嫡子之间要挑一个更得他心的, 无疑也是裴阙。
对裴阙, 他不忍也不愿太过苛责。
“父亲、母亲, 儿子不是胡言, 不是说笑, 退亲……”裴阙微微敛目, 片刻后又倏地睁开, 眼中是一片清明之色,“儿子是真的要退亲。”
此言一出,梁氏又哀嚎了起来。
裴玫的眉头越皱越深,不耐烦地瞪了梁氏一眼,然后问裴阙:“理由?”
裴阙的目光移到梁氏身上,那莫名的眼神看得梁氏心里只突突,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母亲,您曾给我定过一门亲事,可对?”
裴阙虽是在问,可那语气斩钉截铁的,想来是已经对此事有万分把握了。
梁氏脸色灰白,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舅姑都默许裴阙和永安侯府姑娘的亲事了,必然不会告诉裴阙这些事。
他们不会告诉裴阙,那就只剩下姜窈一人。
梁氏的指甲掐进了掌心,恨恨地想着,肯定是姜窈私下找过裴阙。
那丫头生得貌美,裴阙恰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又素来有君子之风,知道了这桩往事,必然不会弃那丫头于不顾。
梁氏可不想到手的高门儿媳飞了,然后再迎姜窈过门,那她得活活膈应死。
她忙道:“你浑说什么?这亲事是能随便定下的?你长这么大,统共就定过周姑娘这么一门亲。怀睿,你别信了旁人的话。”
裴玫听了裴阙的话,却是一怔。
裴阙不会说谎,那他肯定是听说了什么,再看梁氏那慌乱的表情,裴玫便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这事他是半点都不清楚的。
这女人竟然敢背着他给儿子定下亲事,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氏见裴玫竟然还要让裴阙把事情的原委都说出来,心下更慌。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裴玫的衣角,带着几分哀求地道:“夫君,怀睿他……”
裴玫撇开她,半分眼神都没给她,只让裴阙把定亲的事说出来。
裴阙遂把梁氏曾与陶氏定下通家之好的事说了。
末了,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还在垂泪的梁氏,心有不忍,却并不后悔。
他自小便知仁义礼智信,若他不知姜窈身份倒也罢了,如今都知道了,他便做不出这等弃她另娶的事。
他与周磬遥是青梅竹马没错,他对周磬遥心有情愫也没错。可这世上,总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
他母亲为他好,他是知道的,可他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裴阙说完了,裴玫才知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
“儿子本也不知晓有这门亲事,但那日儿子见母亲对姜姑娘嘘寒问暖,便心生疑窦,毕竟这不是母亲往日的性子。因心有疑虑,儿子便留了心眼,那日听到母亲和李嬷嬷的谈话,才得知了此事。”
裴阙口中的李嬷嬷,是梁氏的陪嫁,对往事是再清楚不过的。
梁氏不敢和其他人提及此事,心里憋得紧了,也只能在李嬷嬷面前抱怨一二。
裴阙自得知了此事,便日夜寝食难安,思虑再三后,他最终决定求父母去永安侯府退亲。
梁氏浑身无力地瘫坐着,她是跟李嬷嬷说起过此事的,没想到竟然被裴阙听了去。
“怀睿,”梁氏慌张地道:“这能算什么亲事?不过是口头之约,什么礼都没有,不算的。”
裴阙没理会她,只看向裴玫,他道:“父亲,您常教诲儿子,君子无信则不立。儿子虽不敢以君子自居,但也实在不愿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梁氏的嘴唇颤了颤,裴阙这话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他这话,分明是在指责她背信弃义!
真是她养出来的好儿子!
梁氏气得脸色铁青,裴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他是被梁氏气的。
裴玫是裴崇兖几个儿子里性子最像他的,虽是文官,骨子里却像个武将,得知了此事,第一反应也是应该与永安侯府退亲。
梁氏是了解他性子的,这会儿也顾不上埋怨裴阙,只拽了裴玫的手腕,哽咽着道:“夫君,不可退亲,不可啊。”
裴玫冷冷地看着她,不为她的眼泪所动,淡声道:“你也听到怀睿的话了,君子无信则不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擅作主张去退亲。此事关乎镇国公府和永安侯府,事涉长嫂母家,我会禀明父亲后,请父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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