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旁的沉香有点急,“我家公子他……”
老郎中转过头来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用枯瘦的双手覆上颜清的眼睛凑近细细观察起来。
眼睛是人身体脆弱的部位,颜清有点紧张的绷直了身体。
“公子莫怕。”
老郎中出声安慰,好一会才后退坐回原来的凳子上,同样泛白了的双眉用力拧起一脸严肃的问:
“现在,还请公子说说缘由。”
颜清将这些天的症状和自己的感觉说了一遍,包括不小心被一种粉末撒到,当然,没有细说。
听完他的话,老郎中点点头:
“老朽做赤脚郎中多年,游历各地也算见识不少,遇到千奇百怪的药物病情不计其数,无味无刺激感能致人失明的粉末有不少种,但能潜伏这么久还让大夫查探不出任何病理症状的至今未曾见过……乱七八糟的传闻倒是听过不少,只是都属歪门邪道,颜公子你一介书生,常年居于关内,想来也碰不到那些邪物的……”
“您是在说巫蛊之术?”
颜清咬着嘴唇,最后一丝侥幸破碎,想起那天晚上那诡异的香气和笛声,引来夜里出没的毒物,颜清还心有余悸,想来薛氏兄弟手里的东西就是旁门左道之物了,那些人真是煞费苦心了。
“……”老郎中突然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少爷刚才所说是否有所隐瞒?”
颜清低头:“……”
“少爷,您不能再隐瞒了,您若是再隐瞒,奴婢就马上告诉二少爷了。”
沉香见他还在犹豫着隐瞒,只能失礼的威胁,本来那天看着人平平安安的回来她已经完全放心了,就算不相信少爷的武力值也要相信京墨的实力,但现在,似乎还另有隐情,能让少爷在京墨身边遭到暗算,发生的事情不用猜就知道有多凶险。
“你……哎……”
颜清无奈,只得如实告知,当然,惊险的细节能不说还是尽量不说,只说了自己确实是遇到了使用巫蛊之术的关外之人,被药粉撒到了眼睛。
认真听完颜清的坦白后,老郎中无奈又惋惜的看着他一张俊脸叹气:
“巫蛊之术阴毒诡谲,千变万化杀人于无形,虽然也有不少炼蛊之人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但这种邪气颇重的东西多数受心术不正的人群所偏爱,这也是关外巫医不受人待见的原因,按公子所说,老朽几乎可以肯定,公子是被人下了蛊,至于是什么蛊,恕老朽见闻浅薄不得而知,但这样的蛊潜伏能力如此之强,想来定不一般……公子要有心理准备。”
颜清有些心灰意冷:“您是说,无解,对么?”
老郎中看着他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叹了气便又道:
“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奇人异士众多,以颜家的能力还是有一线机会的,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公子不妨试试。”
话是这么说,老郎中心里却知道,人家大费周章的下了这样恶毒的蛊,又怎会轻易帮忙解开呢?而且,越是恶毒的蛊术越难解,甚至连下蛊者本身也是没有解药的,这也是巫蛊之术损阴德的地方。
“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指点。”
颜清勉强的扯出微笑,对沉香道:
“沉香,好好感谢先生。”
沉香红着眼眶点头:“是。”
“哎……”
老郎中无奈的摇头起身,心里一遍遍的暗道可惜了可惜了,这么一个英俊卓绝的人儿啊。
沉香送走郎中后回到房间,就看到刚才还故作镇定的人此刻抱着双臂隐忍的抽噎。
“少爷……”
沉香声音哽咽:
“告诉二少爷吧,让他帮忙,请宫里的御医来看,说不定还有办法的,您不能放弃,您若放弃了,我们可怎么办呀呜呜……”
说完就用手捂着嘴巴呜咽的哭起来,要是让夫人知道,还不得伤坏了身子,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颜清低着头捂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嘴唇咬得渗血,哪怕极力忍耐,泪水一滴滴的落在被子上,心里乱作一团,甚至有点绝望:
重生后,任何事情只要他尽力而为都能有惊无险的避过,都能让身边的人不受伤害,有种胜券在握的傲然感,如今这般弄巧成拙,他再努力也救不了自己,他本来就不是强者,如今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势必会拖累别人,他要如何继续保护身边的人?
远在边疆的爱人,近在身边的亲人,他不敢说自己无所不能,但若是没有了他,这些他最重要的人肯定会受很多伤害的……
“……我知道……”
过了好一会,汹涌而至的情绪慢慢退去,颜清瓮声瓮气的接了沉香的话,他还是不能放弃的,就如沉香所说,他要是放弃了,他们该怎么办?
“少爷……”
沉香手足无措的抹眼泪,这是他呆在颜清身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六神无主,安慰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颜清抬起头来,抿了抿渗血的嘴唇道:
“……等二哥下朝吧,现在不要去打扰他……今天要给殊寒回信,不及时回信他又要不高兴的,你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说,你写,会仿我的字吧?”
沉香急忙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脸,吸着气回答:
“会的,奴婢这就去。”
颜清点点头,又说:“沉香,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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