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的起重技术,远不如现代。
加之事发突然,山体被炸毁得严重,抢险的官兵生怕稍有不慎,引起碎石二次下落,将隧道口封得更严。
于是,远宁王和岑齐几人,被困在隧道中足足四日有余。
起初,几人还和援救的官军互通消息,后来发现毫无收效,空费气力,还不如能不动就不动的保持静止,节省力气。
因为洞口被封填得太严,别说递送水和食物进去,就连空气也不易流通,变得越发的浑浊稀薄起来。
隧道口子被打开时,每个人都因缺水缺氧脱力昏沉。
唯独远宁王。
岑齐的副将带领江都官军发现他时,他身上的几处穴位被自己下了银针,入定一般坐在一个角落里。
他身子不远处,一个汉子被绑住了手脚,已经昏死过去。
清新的山间空气凛入隧道,还不等跟过来的急救医师施为,王爷便睁了眼睛,只一瞬间,他的眼神就清明起来了。
随行的年轻医师看看他,又看他身边被绑住那人身上的银针位置,皱了皱眉。
他是个聪明人,看破了门道,也不多事挑破,向远宁王行礼道:“王爷医术高明,不知有何需要下官效劳?”
王爷道:“备些清水、干粮,再备两匹快马!”
旁边岑齐的副将劝道:“王爷,还是稍作休整再赶路。”
远宁王急道:“来不及了,”说着,他扯下腰牌,急道,“去江都府让府衙飞鸽传书给大将军楚关,就说都城里余党未清,让他提防冬至生变!”
说罢,便起身。
但他毕竟四日只喝了几口水,起得猛了,眼前发黑,强自稳定身形,接过一旁官军递过来的干粮和清水,便往外走。
那副将颇不放心,还想搀扶阻拦,被在身旁的医师一把抓住手腕。
就这顿挫的片刻,王爷已经出了隧道口,翻身上马,招呼一小队骑军跟上,扬鞭便往朝月城的方向赶去。
副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解道:“王爷医术再如何精妙,不也是人吗,他这样就冲出去,万一倒在半路上,岂不更糟?”
医师看了看他,虽然一脸懒得解释的表情,终于也还是叹道:“他即便会累倒,也是要见到他挂心的人平安无事之后,”说话间,他走到手脚被绑住的那人身边。
这人,正是白袁那名武艺超群的暗桩。
医师的手停在他身前寸许,似是思量片刻,然后才有选择性的拔掉他身上的几根银针,又在他脸上掸几下清水。
片刻,人便醒神了。
只是,他醒来,目光先是戒备的扫过众人,眼神里瞬间灌满惧意,猛地闭上眼睛,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事物逼近,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口中喃喃自语,声音极低。
副将费了好大劲,才听清他在说:“我全说了……你杀了我……”
只这两句话翻来覆去。
岑齐带领的龙武军,是都城守军,也偶有支援刑部重案的协查,身为岑齐的副将,他多少也算见过重刑酷刑,却没见过,一个人被几根银针就折腾到失神的地步。
“他在怕什么?”副将问道。
医师摇头道:“他看见的,是只属于他自己的地狱……”
副将满脸难以置信,却又眼见为实不得不信。
医师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摇头叹息道:“鬼门针法分阴针和阳针,阳针专治邪症,而阴针……”说到这,他顿了顿,像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道,“被王爷用来逼供,倒真是清浊难辨,针下得善了是清新凝神渡人的大贤,下得戾了……便是推人入地狱的鬼。”
那副将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道:“那你又为何说王爷不会在路上累倒?”
此时,隧道内的众人已经被悉数挪至安全地方,医师也随行出来,看一眼王爷绝尘远去的空旷官道,叹道:“因为鬼门针,他同样下在了自己身上,所以这几位全都昏沉了,唯独他,清气一凛就醒了……”
副将听了笑道:“你们医者,还真是厉害,看来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你也能……”
他话没说完,医师便摇了头,道:“鬼门针精深至极,单是运针就极讲尺度,浅一分无用,多一分要命,何况,用鬼门针给自己凝神正气,更是如履春冰,即便下针的技法炉火纯青,长时间的让一口气绷紧吊置,一旦松懈下来……”说着,他合了眼睛,“我没这技术,也没这勇气,更没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为他搏一搏。”
那副将听了,张了张嘴,终于想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伸手搭在医师肩头轻拍两下,缓声道:“当务之急,快去给岑大人和玉人小兄弟诊治一番,好让他们去追王爷,有个照应。”
再说远宁王,一路急行,每到驿站便更换马匹,五六日的路程,愣是两日就赶到了。
正值冬至日暮,皇宫东西二门乱作一团。
楚关两日前收到江都府的飞鸽传书,和陈星宁暗中行动,拿下了第一批影卫,却着实没料到,还会有城门祸乱。
然而,为良将者,未想到不一定没有筹谋。
楚关便是这样,他未雨绸缪的布防套路是——即便明知道艳阳高照,也要带伞。
正如他此时早在东西二门不远处安排了守军。
东西二门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声东击西,是以,雷火弹、火弩,疾风骤雨的一阵狂轰乱射之后,便做雷声大雨点小之状,要消停了。
训练有素的官军片刻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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