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王爷喝合卺酒,前无古人,当然不能像立后纳妃那样大张旗鼓。
礼部官员再如何觉得荒唐,也是明白的,这是皇上和王爷的“情1趣”,偷偷摸摸搞一搞就行了,于是也没人去触皇上的眉头劝诫。
只想着,备几个适合的日子让皇上挑个顺眼的,当天派礼官去朝露殿说几句吉祥话,让二人一人拿半个瓢把酒喝了,然后风紧扯呼,麻利儿腾地儿——您两位爱干嘛干嘛。
布戈把吉日拿给白昼过目,白昼选了一个最临近的日子,他当然不是迫不及待的和王爷喝那杯酒,而是迫不及待的想抓身边的牛鬼蛇神。
一直以来,很多消息,都是从他身边透露出去的,身边的近侍不干净,起码是御前有机会看到折子的这几人,有人吃里扒外。
所以,合卺酒那天,白昼不需要礼仪繁琐隆重,但他需要让身边的人认为,礼仪当天,皇上和王爷肯定会纠缠在一起,哪里也不会去。
非常适合搞小动作,比如让不该乱说话的人永远闭嘴。
时间一晃,便到了这日,虽然是没有外人参与的内典,也毕竟是天家仪制,不能太寒酸。
朝露殿被精心装点过一番,平日里用的纱罩灯被换上了描金线的红烛,红烛里还加了什么香料,烛火点燃,屋子里暖香一片,让人松心。
再看白昼,他的衣裳少有的隆重起来。
平日里,皇上上朝穿朝服,下朝之后,衣裳就怎样舒服怎样穿,常常是些轻柔的布料,纯粹的颜色。腰里宽封一束,玉带都懒得用,更不用说那些珠翠宝石的腰坠点缀了。
身边的人知道他是副劝也不听的脾气,于是也没人劝他什么仪制、威荣了。
皇宫不过是皇上家里,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呗。
今儿个呢,多少有些不一样。
虽然依旧算不上奢华,却也看得出是用心了的。
皇上的一重纱衣是绛红色的,被深灰色二重纱压着,只露了两指宽的领边。整身远远看去,深沉的灰色,影影绰绰的透出红色的底子。
二重纱宽阔的领口和袖边绣着绛红色的暗纹,呼应了内里,细看纹路,既非龙纹也非祥云。
竟是浮岚层叠,轻鸢剪掠,呼之欲出心上那人的名字,隆重又欢喜。
布戈拿起玉带,帮皇上束在腰上,玉树收腰,人顿时又精神许多。
和他平时要么是病恹恹的没精神,要么眼神一凛就要杀要罚的气质大不一样。
只不过,腰里的带子扎得合体塑出身形,人却显得更加单薄了。
布戈感叹,皇上其实高挑潇洒得紧,若是再多长上几斤分量,不是这般随风倒的模样,可当真是仙人临凡的皮相呢。
白昼看布戈一双眼睛在自己腰里转来转去,对着镜子照照,没发现什么不妥,便问道:“怎么了?”
布戈实话实说:“奴才觉得您又清减了,这样下去,身体可何时才能好啊……”
情真意切看得出来,让白昼觉得这小跟班儿,对他的心思难能可贵,笑道:“病歪歪的模样也不是一两日了,身上的肉,还不是今儿个我嫌弃它,明天它嫌弃我的?过几天,便又长回来了。”
平时,白昼一张嘴,不是打趣布戈,便是数落他,今儿难得话锋温和,看来皇上的心情确实不错。
在布戈看来,只要主子真的心情好,他也就随着高兴。
外面风言风语扯出大天,也不过是嚼舌根子的废话。
典礼前,远宁王来了。
进殿看见白昼,便是一愣,布戈又明白了,觉得王爷这副神色,只欠没把“你今天真好看”几个字刻在脑门子上了。
礼部派来的礼官早就在一旁候着了,是礼部典仪司的主事,一个五十多岁,头发都花白了的官儿。
他站在皇上和王爷面前,笑容像是拿浆糊黏出来的一样,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对称得恰到好处。
他定是看不惯昏君的荒唐,却又没胆子反抗。
不仅如此,还得主持这劳什子的典仪。
只得摆出一副戴着假脸似的模样,嘴里的声调顿挫得全无情感的唱念喜歌。
歌谣里先说“福禄寿喜好地方,国泰民昌万万年”的环境,再赞颂“酒乐书画好才情,南征平乱敢当先”的皇上,最后唱“单传扁鹊卢医术,明月相逢好展眉”的王爷……
单挑出哪句来听,都觉得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吉祥话;
可放在一起,再加上合卺酒这么个大前提,只觉得驴唇不对马嘴的违和——所有的事儿都不挨着。
典仪司主事半分个人情感都没有的行完公事,最后高唱一声:“请二位贵人喝——合卺酒。”
便有司仪捧上一只托盘,盘子中间放了一只玉鼎,鼎里满盛着酒浆。鼎的左右,各放置一只小瓢,一看便是由一只葫芦一分为二制成的。
白昼和远宁王各拿起一只,先后盛了小瓢的酒,白昼向王爷笑道:“如今这一瓢饮,朕即便不去张榜公告天下,你只怕也没王妃可纳了,不怕先王在天之灵怪罪吗?”
王爷一愣,没想到这当口,白昼突然说这个,隧而笑道:“从来都是我先招惹你的,先父教导从善如一,不敢违逆。”
说着,也不等白昼再说话,在他的半只瓢上轻轻一磕,把酒一饮而尽。
白昼脸上展露出一丝更深的笑意,什么话也没再说,把酒喝了。半只瓢往托盘上一放,转向那典仪司主事道:“侯大人辛苦了,礼部这事儿做得不错,自上而下,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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