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一中一年一度的篮球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高二一班和三班的比赛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主力得分手都在疯狂抢分,快节奏的攻防不只让场上的选手精神振奋,场下观众的情绪也随之格外高涨,两个班的拉拉队都在卖力呐喊助威,连远在教学楼的教室也能依稀听到尖叫声。
但那声音太过缥缈,连同此刻在篮球场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在另一个时空,那些沸腾着的青春热血早就不在陆离的身上流淌了,他就像一潭死水,不会为任何事情泛起波澜。
教室里只有陆离一个人,他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做着数学试卷,平日里一小时就能写完的试卷,今天快四十分钟了,才刚做完填空题,做题的思路也混乱,好几次都是算出答案觉得不对劲,回溯解题过程,才意识到竟然会粗心地算错最简单的加减法,看漏最关键的小数点。
陆离将试卷翻了过来,看着简答题下方的大片空白,手里的笔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提不起来了,心里空落落的,明明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那失落感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俞安雨从今早就表现得极度亢奋,因为下午是和三班的生死战,他特意选了一双限量款篮球鞋,似乎还特意理了头发,连手指甲都修剪得干干净净,以最高的礼仪迎接今天的胜利。
平日里不是睡觉就是趴在桌子上盯着自己的俞安雨,今天一直埋头在微信群里和队友们讨论下午的战术,时不时在草稿纸上画个进攻示意图拍下来发群里,还向班主任申请了下午第二节课去热身,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他就呼朋引伴争分夺秒冲向篮球场了。
这样想来,自己已经两个小时没有看到俞安雨了,真奇怪,平时被俞安雨缠着的时候,自己都能视而不见,他今天不过是没有在自己耳边聒噪,怎么就不习惯了?
陆离很清楚,俞安雨是被溺爱着长大的小孩,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向来只有追着他、喜欢他的人,所以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自己这样对他没有兴趣的人,他对自己的感情应该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因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自己从不迎合讨好他,所以他才会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征服欲,那些越界的亲密举动,是他在向自己示威罢了,而那些笨拙又奇怪的示好,无非是想要逗自己笑出来——他想要自己的情绪鲜活,只是为了证明他魅力无边。
遗憾的是在父母离世之后,自己就笑不出来了,这个世界逼自己接受的现实已经足够残忍,保持情绪不波动已经是折中后的选择了。也是在父母离世后,陆离才明白,不是所有善意都得照单全收,更无需因此给出任何回应,在这个世界上,付出和回报本就不成正比,那不然父母一生救死扶伤,怎么会不得善终呢?
所以俞安雨付出的任何,自己都不需要回应,也无需愧疚。
陆离正盯着试卷出神,下课铃声便响了起来,原本安静的教学楼也喧闹了起来。陆离闭上眼,嘈杂的背景音唤醒了相似的记忆,整天一门心思在篮球比赛上的俞安雨,在抱着篮球走出教室前,分明是对自己说话了。
他说:“今天记得来看我比赛。”
可自己又没有答应他,也都是自己的选择,为什么会像是没能去赴一个自己满心期待的约会,而感到不甘呢。
陆离睁开眼,撑着桌面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隔壁班的几个女生就从他面前走过,快步朝着楼梯间走去,她们的说话声也传了过来。
“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啊!”
“我听说俞安雨被送进医务室了……”
“嗯,说是俞安雨在医务室,吴柯好像伤得有点重,田老师送他去医院了。”
陆离站在原地,突然有些晕眩,他抬手扶住门框,女生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尾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再无法辨别。
陆离狂奔到医务室时,医务室门口还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人,有一班的,也有其他班的,站在门口的女生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其他人都默不作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还是抬起手敲了敲门,细声细气地开口:“俞安雨,你还好吗……”
女生的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俞安雨的咆哮声:“滚!”
其他人都吓得一抖,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意料之中”,站在门口的女生瘪了瘪嘴,转头看站在身边陪同的女生,两个女生视线对上,默契地摇了摇头,退开了。
陆离舒了一口气,走到医务室门口敲了敲门,还没张嘴,里面就传来俞安雨的声音:“滚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不要来烦我!”
“我是陆离。”陆离的声音并不大,里面并没有第一时间传来俞安雨暴躁的拒绝声,过了好几秒,才传来比起刚才平静许多的声音:“你来干什么?你也回教室去吧。”
陆离反问他:“你确定吗?”
周围静得出奇,陆离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话说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未免太自负了。
好像已经不需要等俞安雨回答了,陆离垂下眼,刚转过身,就看到围观众人惊讶的神情,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陆离仓促的回过头,视线就和俞安雨对上了,热度从手腕蔓延开来,好像眨眼间就暖到了耳尖。
俞安雨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们都回去吧。”便将陆离往医务室里一带,又重新关上了门。
门被俞安雨重重关上,他的手还保持着扶在门上的动作,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陆离的手腕,把陆离圈在他和门之间这个逼仄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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