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枝往后挪了挪。离开远点后瞄他眼, 在裴既明那说不上来的眼神中两只爪子并在一块,懵懂地“喵~”了声。
毫无意义,只是给面子的叫一声。
他眉骨上瞬时挂上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翳。
衔枝于是又往后退了步, 直接到了床沿。
烛火在她犹豫着继续往哪退时毫无预兆地熄了。地上砸了什么东西, 下一息她的脖子被揪住, 脖上套了串凉飕飕的珠子。衔枝试着跳了下, 发现自己根本蹦不动。
这下真的不妙。
她一颗心沉下来,裴既明的发披开,她不经意间闻得满鼻的清浅檀香。
沉静,雅致,古老。
她仔细分辨——是用檀香泡皂荚洗过的?
他一只手抓住她的肚子, 大拇指揉动,摸得衔枝心情沉重之余还有些有些脸红,张开肉垫挣扎起来。
这位亘古之神轻轻呢喃一声:
“睡了,莫动。”
下一刻,衔枝头脑发晕, 垂着耳朵软塌塌倒进宽大的掌心。
黑夜里,裴既明睁开眼, 一寸寸审视眼前这个橘红色的小猫。
身上覆盖的法力被收回。它慢慢长大, 变化出原本的模样。
一个, 高挑颀长, 漂亮极了的姑娘。熟睡时没什么防备, 眉头偶尔皱着,心事颇多。半张脸压在他掌中,红艳艳的嘴唇恰巧抵在拇指上。
裴既明定定地看了会, 忽地摩挲起她的唇角。
很软, 但有些干。
许是没喝水。
衔枝梦里久违的肚子饿了。
不知怎么地做了个怪梦。梦里她调皮捣蛋, 被毗颉揪着领子按在膝盖上打板子。旁头一张脸糊在云雾里的女子一边拦一边骂他,她咬着嘴巴不肯哭。
后来…毗颉就臭着脸同她拌嘴,她一个人从膝盖上爬下来默默提裤子跑路。
这前段梦,其实好像在哪里真实地发生过。她并不觉得陌生。
但后头的,实在是让她难以启齿。
时间一晃,她十六七岁。叼着草带衔清摸螺蛳吃。没想脚崴了,把衔清踹到了对岸。对岸那个叫百里汀岚的姑娘冲出来救起衔清,叉着腰骂她。
她有些不服,同她骂了起来,衔清在中间劝架,推推攘攘又下了河。
这下可不好,衔清被卷到河心里去,她急忙要去救人,却一起被卷进去。百里汀岚是个傻噔,见状也跳下来。结果三人一起挣扎,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正绝望,河里突然飞出来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黑龙。它同她道:
一人可换两人命,谁甘愿留下?
衔枝一看,边上两个都晕了,只剩她。她也想装晕,却被黑龙一尾巴拍来,只好流着宽泪说自己甘愿留下。两人得了救,她却被拐进河底当压寨夫人。黑龙色地要命,急不可耐当天洞房。她看着它挂着大红花的龙角,长长的身子上不伦不类套了一件喜服,当即要吐出来。
那黑龙生了气,刹那间天翻地覆,黑云把她卷过去。她一昏,再醒光秃秃地,身上缠着那条黑龙。
黑龙道:
你爹把你卖给我了,你要给我生龙子。衔枝气急败坏,掰下它的龙角就捅它。
黑龙痛哼几声,眼里发红。她心觉有用,当即抓紧了龙角再狠狠一捅。
“嗯哼。”
声音好像更大了,就在耳边呼痛。
衔枝抿着嘴继续,静谧的濯碧宫里,窸窸窣窣的衣料磨蹭,伴随着裴既明时不时几声压抑的闷哼。
天上泛白时,裴既明看着揪着脸辛苦劳作一夜的酣畅睡颜,撑起身体。薄衫滑下,露出许多抓痕的胸膛。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静静睨她。瞧她在他臂弯里蹬腿,甩手,扭腰,无影脚练得炉火纯青,随时都能踹烂床榻。
他伸手,抚着那心口,指尖来回地滑动。
片刻后,裴既明继续握着手里的书看,目光略过心头血、不枯草,瑶贝,重明花。
这些是早已经具备的材料。
剩下的几十种里,于他而言有些难度的只有魔域里的葙榕柳。和,九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至情至爱白首不离夫妻的红绳结发。
而这东西,偏偏最难。
要求这些有情人生同衾 ,死同穴,且都要是同一个年岁,同一时结发,去世。
需同时翻阅生死簿,姻缘簿。而结发此物,大多难以留存世间。即便有,许多也分散不全。
是极为磨人的东西。
裴既明垂着眼,放在一旁的发丝又开始不断震动。裴既明捏在掌心,顺便理好衔枝敞开的胸襟。
他捏着发,手上搓动几下,捻灭一半。又撩起自己的发,裴既明不紧不慢割下一段,同先前的发一起打一个结。
衔枝醒来时,又成了苍蝇。那裴既明还熟睡着,睡姿极好,板正地不行。
她无暇去欣赏他动人的睡姿,眼尖地瞥见他手边好像有一段黑发。上头有她熟悉的气息。她心一横,左顾右盼,抱着发丝几次使力,终于在他侧身是抓起来跑了。
榻上的男子全程闭着眼,半点动静也无。
嘤回衢山岛的那会,天才刚刚亮。
衔枝仔细检查了一下头发,贴到心口呼唤道:
“爹?”
无人回她。衔枝再唤一声,一下觉得出事了。连忙要飞进后山,却见不得了的一幕。
山泉下,她那夜叉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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