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看不出祁二还是个痴情种, 我以为他是想固住祁家权势呢。这后宫风起云涌的…啧。”先头那个啧一声。
“可他做了驸马,便再不能干政。他也算个有抱负的,居然真甘愿?”
众人都讶异此言时, 门外进来一个玄衣少年接了话。生的很是高挺, 眉目深刻, 隐有邪肆。
正是江都庞钺。
卫沂见是他, 停了手上拨弄,意味深长:
“安知他人志。许是乐在其中也说不准呢?”
“嘶,不是还一同颁布了侧夫吗,那个传说仙姿玉貌的质子,怕是要争宠吧?祁燮会玩那等子妇道人家的心眼?”
“未必。听闻那世子为人十分寡淡。我找小宫娥打听过, 都言他不近凡尘。叫他做侧夫总的不过为了安抚牵制徽国,许就是个幌子。毕竟从未听闻太女有过什么蓝颜知己,想她也不是个重男色的。”
…
枳迦拿着东西路过听了会,揪着脸回走。
满堂人,竟都那样看轻世子。
他低头抹抹眼眶, 忽地重又抬头挺胸大步走在高高的宫墙下。小脸上显一抹倔。
将来到底是谁登上凤君之位,还言之尚早!
太女大婚在即, 婚后大赦天下十日的喜讯传遍大晋整个街头巷尾。
听得是那百姓里压根无几人知道祁家公子胜出, 哀鸿遍野。却也都做个乐子, 笑呵呵的。
不少总角孩童编了歌到处传唱:
“大晋有太女, 太女生威风。文能治天下, 武能定乾坤。
今有一夫婿,二圣共治兮。秉承盛德年,号令天下去!”
甚至这歌谣传来了深宫里, 裴既明的耳边。
这一日, 他一粒米未用。
枳迦回来时见那清瘦的背影多日来一成不变地倚在廊下, 松影遮,竹影掩。清寒地仿佛没有人气。他鼻子又酸胀,忍不住道:
“世子,做什么要这样呢?咱们虽然委身做了侧夫,那也比干当一个质子强。你同太女赌什么气呢?这样糟践自己。那祁二哪里都不如你,你何必在乎他?”
枳迦凝视廊下君子,眼也发红。
不明白世子何时去的定州。不明白世子忽然那样在意起与太女有关的一切。
不明白他手上为何突然多了那样一条狰狞可怖的痂。
不明白为何他好似一日比一日虚弱。
他坐在那,时常了无生气。
分明太女待他越来越好了,宫中人也不敢怠慢他们了。
可他却沉寂地像一潭死水。
他的太子曾经白璧无瑕,是轻云出岫一样的谪仙。
现在的世子枯蘖朽株,暮气沉沉。仙资不复。
才几月啊,他就变地天翻地覆。一切的一切都因太女而起。
他们主仆二人何等无辜?
枳迦是个听话的人。他常常不怨,只是难过。现下却耐不住了。真切地开始厌恶这个地方的一切。
“太女无心…太女无心啊!”他跪下来,抓住裴既明的衣摆求他:
“何苦郁结自己?”
他有那么多不明白,可是想一想,却全都明白。
裴既明终于动了一动,却是淡声:
“我无碍,去取箫来。”
东宫这两日很热闹,楚衔枝打发走了来讨嫌的衔清,揉着眼要去看看那些最后的枯荷。
真定下夫婿人选,算是落了大石。
上朝时百官都来贺喜,她却没有那样高兴。
说来也怪,心中有些空落落的。难得同母皇因这事说了些话,她笑着道:
“我儿长大了,有些心思却一如幼时坚定。阿娘从未曾听你说过哪家的公子哥,兴许是你生来就不通情爱。
却也是好事。你是要做君王的人,情爱不过牵绊,不喜也罢。”
楚衔枝便安心。
确实是好事。
想罢这些,刚到东宫独属的月池旁,一阵箫声悠悠飘来。
她眼一动,闻声而去,月池边上赫然坐一个多日未见的人。
楚衔枝顿了顿,悄然走到他身后,忽地张口:
“鲜少听你吹箫,这是第二次。”
那箫声骤停,裴既明垂下凉薄的眼,道:
“这是第三次。”
“哦?”楚衔枝好奇,裴既明却不欲解释,将箫收好。他望着那片残败的荷:
“不斥责我为什么贸然闯入东宫么。”
她正打量裴既明后背,见他背影好似窄了,面色微妙:
“以你我的关系,不用。”
“呵。”他却淡淡笑一声。带些嘲弄。突然用话语做的刀剑破开这勉励遮住的薄纱,打破他们之间横着的浮冰,声沉地晦涩:
“衔枝,我不为妾。”
话音方落,天色骤变。乌云突然压顶,风声呼嚎。
楚衔枝眉头倏地一敛,无意中捏紧了手。心头跳丝隐晦的不愉,心境意外地诡异。
她胸膛一顶,蓦地一昂下吧,依旧秉持着储君之尊:
“你若这样不愿为何不早说。索性现在还来得及,我寻个由头换了人也不是不行。只是要苦你背些骂声。”
那背影一滞,肩膀沉下,彻底冷了脸:
“你知我心思,你懂我要什么。”
他语调轻轻,道出最后的骄傲。
楚衔枝凝眸,四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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