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些,许多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盛元善醒了后便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低垂着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许岚这会儿已经吩咐着别人忙去了,江以桃站在回廊边上,远远地瞧着一会儿怒目圆瞪一会儿放声大笑的许岚。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盛元善又轻又细的啜泣在身后响起,江以桃轻叹一声,还是退了回去,附身蹲在了盛元善身边,柔声安慰着这个哭泣的小姑娘:“盛姑娘,你莫哭了。若是哭声惹得那些个强盗山匪不快,遭殃的还是你自己。”
这安慰一瞧便十分没有水准,可句句都是出自肺腑之言的实话,盛元善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是能听得出江以桃口中的劝诫,抹了抹眼泪便也停下了哭声。
“江五姑娘,我们……”盛元善带着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她指了指不远处冒着雨谈笑的山匪,问道,“我们会死在这猎场吗?”
江以桃握住她的手,攥得很紧:“不会,我们都会好好地回到盛京城。”
盛元善又问:“去打猎的那些人呢……官家、太子殿下,还有我的兄长,他们……他们还会回来么?”
江以桃沉默了半晌,忽然抬眸朝着猎场的方向望去。
真要说实话,江以桃并不确定,她不能问心无愧地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
既是许岚他们已经带人到了这个地方,且方才他们是从猎场的方向出来,江以桃隐约觉得官家的处境现如今也不会比自己好到哪儿去。
可面对着眼眶通红的盛元善,江以桃还是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好放软了声音安慰道:“会回来的,官家也好、太子殿下也好,你的兄长也好,他们都会安全地回来。”
盛元善也明白江家的姑娘这会儿说话都是在哄自己开心呢,尽管是知道,盛元善闻言还是露出了笑意,应声道:“谢谢你,江五姑娘。”
雨越下越大,空地上忙活的人纷纷挤到了回廊上来,口中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或是探究或是凶狠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江以桃和盛元善的身上。
盛元善颤抖着身子,尽力将自己往角落又缩了缩,口中喃喃道:“江五姑娘,你是个好姑娘,菩萨保佑你。”
江以桃眼眶通红,她站起身来,护在了盛元善的面前。
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闻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扬声喊了句:“阿言姑娘!”
江以桃怔了怔,循着声音望去。
“阿言姑娘。”
人群中走出一位眼瞧着便十分斯文的年轻男人来,小麦色的脸上挂着十分温和有礼的微笑。
江以桃认得他,从前在溪山的时候她曾见过这年轻人一面,似乎是叫云……
“我是云溪之,阿言姑娘可还记着我?”云溪之走到了江以桃的面前,瞟了一眼一旁的盛元善,又神色如常地回眸,接着说道,“我们在溪山曾见过的。”
江以桃点点头:“我记着的。”
云溪之像是也反应过来,这儿并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他侧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阿言姑娘,岚姐这会儿正忙着,我先带你去别的地方等她,可好?”
云溪之说话还是那一股子书生的味道,当山匪的这几年仿佛一点儿都不曾改变他。
江以桃明白,云溪之是觉着自己在一众山匪的眼前呆着并不安全,想要带自己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
她回眸瞧了瞧缩成了一团的盛元善,恍惚间好像瞧见了织翠,当时的织翠也是这样,像只小鹌鹑一般缩在自己的脚边,可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却还是织翠挺身而出。
人可真是矛盾。
江以桃深深吸了口气,抱歉地笑笑:“方才许姑娘已经来过这儿一趟了,我且就在这儿等着她罢。”
顿了顿,她又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云溪之倒也不在意,回身朝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山匪环视了一圈,意有所指道:“那我就在这儿陪阿言姑娘一起等着罢。若是岚姐知道我将你丢下,怕是又要气我了。”
山匪之间议论纷纷,在溪山的时候,陆朝与许岚将“谢不言”保护得十分好,这溪山的山匪之中,不曾见过那位“谢不言姑娘”的也并不在少数。
“毕竟,岚姐与阿言姑娘向来交好,自然是见不得阿言姑娘伤到一丝一毫了。”
云溪之好像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可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一群山匪,像是在提点,又或者说是在敲打。
他在告诉那群山匪,江以桃是他们惹不起的姑娘,可不要逞一时之快惹了不该惹之人。
江以桃聪明,自然是明白云溪之的心思。
云溪之退到了江以桃身边,朝她露出一个十分令人安心的笑容来。
“阿言姑娘,你别害怕,他们不敢伤害你。”
“云公子……你可知晓其他地方现如今怎么样了?”江以桃想起了自家的妹妹,又想起了父亲母亲,担忧地问道,“我的小妹与家人也在这猎场,想来应当是——”
江以桃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指了指,“应当是在那个方向,现如今……如何了?”
云溪之沉默半晌,“阿言姑娘,你的小妹名唤什么?我这便派人去问一问,你且先别担心。”
“以李,”江以桃应声回答,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补充道,“我的小妹名唤以李,江以李。”
云溪之闻言便朝着人群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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