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若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便来帐篷寻我罢,权当是女儿任性一回了。”
“五丫头向来最是乖顺,何苦说出什么任性的话来,教人听了怪难受的……”、
江林氏的话甚至还不曾说完,江以桃便转身掀开了帷幔,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柔和的日光将她的背影渲染得十分模糊。
江林氏哽了哽,回眸解释道:“我家这五丫头就是这个冷淡的性子。不过她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姑娘,既然是答应了太子殿下,那便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
她打量着宋知云的神色,又说:“还记着幼时,五姑娘总是回来与我说,二皇子是个十分有趣的玩伴。在五姑娘离开盛京城的那一日,还担心着太子殿下您会不会伤心呢。”
也不知道是江林氏的那句话取悦了宋知云,他对于江以桃在这节骨眼上寻了个由头离去,还真没有半分生气,反而是十分柔和地笑了笑。
陆朝讥讽地勾勾唇,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
好一会儿,他忽然从胸口掏出了一方帕子来,轻轻地咳了咳。
陆朝的咳嗽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宋知云更是死死地盯着他,盯着他用来掩唇的那一方白色帕子。
陆朝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朝着宋知云悄悄地露出帕子上斑驳的猩红的血迹来,然后才慌乱地将帕子收回了袖口,颤颤巍巍地起身:“官家,太子殿下,我怕是也不能在这儿久呆了。我这身子……”
说着说着,陆朝便咳嗽起来,散落的长发遮住他的半张脸,他像是一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树。
“哎。”官家几欲起身,最后还是强行地忍了下来,只是嘴上依旧是遮掩不住的关切,“瞧你这孩子,身子这样不好还要出来,怎么平时不见你这样爱凑热闹?”
官家说的好像是什么责怪的话,可是话中却句句是关心。
陆朝垂着眸子,意有所指:“这不是听闻五姑娘在这儿么,想着五姑娘既是在猎场出的事儿,左右是我们的责任,便想着来瞧一瞧。哪曾想……”他轻声笑了笑,“哪曾想能撞上这样一出好戏来看呢。”
陆朝这话说得十分阴阳怪气,不仅是宋知云脸色一黑,连带着江祯与江林氏的面色都十分不虞。
倒是十分多人喜欢对号入座么,陆朝轻轻掀了掀眼皮,“我自个的身子我自个知晓。”他望着江以李,好像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虚浮着脚步朝外边走去。
江以李却叫住了他:“十三王爷……”
陆朝掀开帷幔的手顿了顿,停下脚步来,却没有回头。
“您注意些身子。”沉默了好半晌,江以李最后只说出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陆朝什么也没有说,身影消失在了帷幔后边。
江祯的脸色更是铁青,他盯着十三王爷虚弱的背影,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江以李,最后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官家自然是知晓江祯的心思,“十三王爷中了毒,是九死一生地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倒不如是回去之后,早日将江五姑娘与太子的婚事操办一下,也好当是给十三王爷冲冲喜了。”
“官家。”江祯自然是不满意,“我这六丫头可是自小便留在身边长大的,是我们江家十分看中的姑娘,我们并不希望她将来有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她幸福快乐地过好一生。可这十三王爷……”
江祯没有把话说完。
官家听懂了江祯的意思,他在心中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左右这江家六姑娘是你们留在身边的姑娘,便不舍得人家受一点儿委屈,这江五姑娘是外边长大的,便怎样都都好。
虽是心中鄙夷,官家面上却还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含糊道:“日后再说罢,左右只是提亲,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若是往后十三王爷的身子好起来,这也是有的。”
江祯的怒气憋在胸口,是咽也不是,说也不是。
江以李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她就这样一直瞧着十三王爷离开的方向。
好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
都是苦命人,她想,自己是,十三王爷是,她的阿姊更是。
动情之人,是众生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