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姑娘并没有在江以桃这儿呆上多久,她只是十分担忧地问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好像她来这儿只是为了确定江以桃的安全一般。
在她眼里,这十三王爷分明应当是自家妹妹的夫婿才对,可乔二姑娘好像什么都知道。
方才在湖边也是,乔二姑娘偏不觉得她口中的人是太子,而这样肯定地就说出了十三王爷的名号来。
可事到如今江以桃也懒得深究什么,她只是客套地与乔映瑶寒暄了几句,便看着她慢慢走远了。
两个小丫鬟眼瞧着自家姑娘的情绪十分不对劲,可一时间也想不到要怎样安慰自家姑娘,毕竟中毒这样突然的事儿,饶是谁的心里也是没有这个准备的。
江以桃喊了两个小丫鬟的名字,十分疲惫地道:“你们且先下去罢,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我有些事儿要想。”
两个小丫鬟心中虽是觉着自家姑娘说这话来只是为了搪塞自己,可瞧着江以桃苍白的神色,只好点了点头退下了。
临出门的时候,晴佳忽然回眸说:“姑娘,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十三王爷瞧着是个福泽深厚的,应当是会挺过去这一关的,您也别太伤心了。”
晴佳这话说得其实有些不恭敬,毕竟这十三王爷是自家六姑娘的夫婿,哪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瞧着自家姑娘这副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出来。
江以桃愣了愣,随即便无端地露出一个笑意来,轻声道:“是,生死有命。”
她好像在应晴佳的话,又好像没有,左右她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了,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燃着的烛火看,晴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担忧地瞧了两眼便跟着晴柔出去了。
眼看着两个小姑娘为撂下了帐篷的帘子,江以桃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揉着被烛火晃得有些刺痛的双眼。
无端地,她想起了刚见到陆朝的时候。
小山匪逆着光,朝着自己露出一个十分张扬的笑意来,隐约地能瞧见他唇边的一颗小虎牙。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染上了日光的暖色,像掉进了一颗熠熠生辉的星子。
若他不是小山匪,那他一定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尽管他是小山匪,江以桃还是忍不住悄悄地动了心。
江以桃的脑海之中又闪过了陆朝倒下的前一秒,他将视线准确、深沉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甚至好像喃喃地喊了一句“阿言”。
陆朝好像真的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无关于那些秘密,更无关于陆朝的身世,他好像只是想说一些很遗憾的事儿。
是,是很遗憾。
江以桃起身躺在了那张铺了厚厚鹅绒毯子的床上,将手臂垫在脑袋下边,侧着身子去瞧窗外那一轮月光。原来,快要十五了么,这月亮竟有了点儿圆盘的雏形了。
原来,她回到盛京城已经那么久了。
忽然间她想起了许岚来,想起了那个像是一阵风的姑娘,也不知她在溪山如何了,也不知溪山现在如何了。
也不知……陆朝如何了。
想着想着,江以桃便怅然地落下了泪来,她闭上双眼,湿凉的眼泪便划过她的鼻梁,顺着她的另一半脸颊,最后掉在了她藕节一般的手臂上。
陆朝会死么?若是陆朝死了,自己会后悔么?
江以桃忍不住想,若是陆朝能醒来,自己真的会原谅他也不一定。可最后她又觉着,她原先将话说得那样绝,两人之间想来是再难以回到从前了。
那些从前,真的如她话中一般,成为一段不可揭开的过去了。
江以桃翻身压着被柔软锦缎包裹着的被衾,细细地呜咽起来。
是为了生死不明的陆朝,也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段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另一边,陆朝被送到了圣上的住所去,御医里里外外地跪了两排,全都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是抬起脑袋来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圣上了。
最后一名诊治的御医掀开帘子,边叹气摇头边从里屋走了出来,圣上见了忙迎上前去,心中分明明白这情境瞧着是不太好了,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张太医,小十三……怎么样了。”
这位在高处坐了多年的、手握着全盛京城人民性命的掌权者,在这一刻瞧着竟有几分惶恐。
也不知是被方才的变故给吓着了,还是真情实意地担忧这自己这第十三个孩子。
张太医悄悄抬眸瞅了瞅圣上,又将视线飞快地从太子殿下掠过,轻轻地叹了口气,颓然道:“殿下,十三王爷这身子骨本就差些,这毒性来得又极猛,想来……”
他顿了顿,仔细地观察着圣上的神色,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想来是不太好了。卑职只能用上好的药吊着十三王爷的性命,能不能渡过这一关,到底还是只能看十三王爷自己的造化。”
张太医这话说得委婉,圣上惆怅地品了好半晌,也只得出一个“没得救”的结论来。
圣上脸色白了一白,他是个明君,到底是说不出要整个太医院给十三王爷陪葬这样荒唐的话来,他的身形几乎有些不稳,踉跄地走了两步才被一旁的太监稳稳扶住。
好半晌,他才摆了摆手道:“都下去罢,都下去罢。”然后他又对着张太医急切道,“有什么好的药材尽管是用上,不要心疼,人没了才是最让人心疼的事儿。”
张太医点了点头。
圣上又说:“差几个得力的夜里守着,定是要让十三王爷好好活过今夜。明日……”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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