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话他不敢说,可实际上不仅是他,在场所有在搜寻的人都已经认定傅吟惜没有多少生还的可能,既然结果几近明了,作为禁军统领,他必须要提前让皇帝心中有数。
杨巍这样说出口,是准备好了承受面前帝王的怒火,然而裴衍之却并未动怒,反而轻声地问:“只怕什么?”
语气平静得有些奇怪,甚至让人心里隐隐发毛。
杨巍咽了下口水,“只怕”后面的话他怎么敢细说。
“既然答不出,那就照做。”裴衍之眸色冰冷地睨了他一眼,道:“还有,太清池沿路所有地方都给朕仔细找一遍,还不确定她是不是会水,若是她自己从水里出来了,偏偏走迷了路回不来,也不无可能。”
杨巍无法反驳,只好应下声:“是,臣即刻去办!”
杨巍离开,裴衍之冷漠的脸顷刻间一变,眸色幽深复杂,似有些慌张,又有些隐隐期盼,但不管是什么情绪,最终却都融为了两个字——后悔。
若是他不曾与她闹脾气,若是他不擅自决定安排教坊司过来,若是刺客出现后他能牢牢将她带在自己身边……
但凡他做到了其中一点,此刻也不会如此无力,什么也做不了,唯有祈求上天仁慈这一回。
这一辈子,他从没有什么是主动希望拥有的。
最初,他曾经渴望过裴烨恒的关爱,可这只是因为有了他的在乎,他在凰仪宫,在萧娥面前能够过得好几分,他心底并非真的期待裴烨恒的爱。
再后来,他渴望拥有皇位,但这也非他心底所真正期望,走到权力的顶端,不过是不想再受人掣肘。
傅吟惜是他第一次生出念头想要主动留住的人,只是他才意识到这点,甚至没等他与她关系有所缓和,意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生在将军府,骑射之术都不在男子之下,以她如此脾性,也定已经习得泅水之技,对吗?”裴衍之突然开口。
崇林站在他身后,等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在问他。他微微一顿,也来不及多想便回道:“陛下所言甚是,小的之前便听闻大将军虽疼宠王妃,但所教的本事却并不因王妃女子的身份而与其两位兄长有什么区别,想来也是懂得一些水性的。”
话音才落下,未等眼前的皇帝再说什么,二人身后便忽然传来些许吵闹的动静。
崇林抬头看了眼裴衍之的侧脸,果不其然见到其脸色沉了沉,他暗道谁这么不长眼,正准备回头斥骂时,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却冲了过来。
“大胆,你——”
“你”字还没落下,来人便“咚”一声,跪倒在了裴衍之身侧。
“陛下,他们说我家姑娘掉进了太清池里,是假的对不对,我家姑娘还好好的,是不是?!”
一连串的话响起,崇林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这才低头仔细打量起地上的人:“……云珠?”
云珠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追问:“陛下,我家姑娘现在在何处,她安然无恙,对吗?”
崇林一时无言,眼见着裴衍之的脸色愈渐低沉,快要紧绷不住,他赶忙先一步将地上的人拉起,说:“你先起来,王妃还什么事也没有呢,你这么哭嚎,像是个什么样?”
大概是那一句“还什么事也没有”,裴衍之即将爆发的情绪一瞬间落了下去,只是薄唇依旧紧抿着,看上去极为冷沉。
崇林余光瞥见这细微变化,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暗自祈祷傅吟惜真的无事,且尽快找见,否则以裴衍之此刻的反应,只怕这玉清宫都要被翻一个遍。
“是,是奴婢失礼,”云珠抽泣着站起身,抓着崇林的手却没有放开,“所以姑娘她还好好的,那她人呢?”
崇林一怔,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但幸好四下的视野并不算特别明亮,以云珠的夜视能力,并没有发现面前之人的异样。
只是崇林久久没有回答,云珠还是起了疑心:“怎,怎么不回答了?”
她说着,又小心翼翼地瞟了眼站在前头的裴衍之,后者背着身,更是无法透过脸色探知答案。
崇林正犹豫该怎么答,突然间,他想到什么,刚要开口询问,却又记起裴衍之还在面前。
有些事,还不好让他知晓。
“陛下,云珠情绪不太好,小的先领她到一旁说说清楚。”崇林是第一次在裴衍之跟前撒谎,虽然是好意,可开口时,心底依旧突突突直跳。
好在裴衍之也不愿听见云珠在边上哭哭闹闹,低低嗯了一声,没有阻拦。
崇林见状,立马拉着云珠朝烟光台另一头走去,两个人走得极快,云珠个子小些,差点没能跟上。
“崇林,你到底带我去哪儿,还有姑娘,姑娘她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云珠被莫名其妙带走,面上很是不安。
崇林回头看了眼位置,确定裴衍之已经听不见,索性到此停了下来,他对着云珠的面,不答反问:“我有一个事要问你,你若想知道王妃的情况,就必须如实回答我。”
云珠抬头看着他,迟疑着点下头:“你想问什么?”
“我问你,你家姑娘会不会泅水?”
崇林直接提问,云珠愣了一下,她微微垂着眼,偷偷咽了下口水后,低声道:“姑娘她,她曾经学过,但或许是天生与水合不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学会。”
崇林只问会不会,可云珠却十分刻意地解释了许多,这话若是让裴衍之听见,定能听出其中破绽,但崇林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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