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虽提过要尽早送宁宴回去, 但苏雨瞧他兴致不高还同她赌气险些把自己伤着,索性打算先在这一带游玩几日,老是待在客栈里头也不好。
眼神飘忽着的宁宴将思绪从前几日的事中抽出, 望向在一旁收拾物件的苏雨, 心跳骤然漏了两拍。
虽然他已经想好早日回去处理剩下的网,既然苏雨已经将心靠向他这边了。
但见着眼前的场景,不免心里泛堵。就这么着急想甩掉他么,她都不心疼的吗。
“傻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前日你送我的那只面具不知去哪了。”
苏雨单手撑腰, 灌下一口茶水, 对着房里的架子出了神。她明明记着放在这里了,怎么转身就不见了。
叩叩。
宁宴曲指轻敲在床头一处的木柜子上, 从中拿出两只款式相近的半边面具, 伸手递给了苏雨,没等她再吩咐两句也跟着收拾起东西起来。
只是将唇抿得绷直,眼尾下垂瞧着怪可怜的。
自从挑明心思后,他在苏雨面前便鲜少隐藏过情绪,因而这点落寞的气息她一早在宁宴靠近时便察觉了。
桌上堆放了几只小包裹,苏雨趴在桌上休息,昂头看向仔细擦拭着匕首的宁宴,等了一阵也没见人说什么。
正准备起身, 面前就移过来一本熟悉的册子, 炭笔落下的字迹清晰。
苏雨瞥向背对着她清点物件的人,不由得挑眉。原来是早写好在这等着她呢。
‘你就要赶我回去么’
字迹一旁还落着一团杂乱的黑点, 向来是出神时无意识画上的。
苏雨在桌面上探了探, 将一侧的炭笔顺了过来。
“这匕首再擦, 小心伤着手。”
无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宴面色自若地将泛着银光的匕首收拾起来,还没转过身腰间似是被什么东西顶了顶。
他顺着反手将册子拿了过来,呼吸停滞了瞬才翻开至那一页,依旧只有他写的那一行字。
“出息。”
苏雨歪着头,搭在他肩上从身后窜出个脑袋来打量着他面上的神情。
“没想赶你回去,听闻这一带风景甚好,便想着带你去逛逛。”
宁宴清浅的眸子淡然瞥了她一眼,嘴角轻翘着从喉咙里发出声轻响,见苏雨安心走远了,又悄悄将留下她字迹的那一页轻折起边角,小心收拾了进去。
总算是解释清楚,宁宴周身零星的阴沉气都散尽了,周身气息愉悦地搀扶着苏雨上马车。
刚想自己跟着上去,从身后撞上来位体格壮硕的男子。
“对不住,对不住。”
他操着略带他乡口音的话,敷衍地道歉了几句,眼眸睨向面前的宁宴神情却是平淡。
“怎么了?”
苏雨从车中探出头,望向皱起眉的人,正准备下车拦住那位大汉再理论一番,却被宁宴拦了下来。
上回的腿伤处被撞得生疼,宁宴上车时虽不吭一声,但到了苏雨面前却又仗着腿疼倚在苏雨身侧,轻哼着让她给揉腿,丝毫没在外边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怎么变得娇气了?”
之前忍着疼一声不吭的人呢?这么多日腿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都缠她缠得黏糊。
苏雨单手给他轻揉着,低头望着宁宴指腹在她手心划来划去,皱眉估摸了几遍也没读懂他在写什么。
“什么意思?”
宁宴轻笑着靠近,马车颠簸间让他更倚向苏雨,唇逐渐靠近她耳边,沉寂了一月的嗓子此时低哑的厉害,却也不难听出原有的清润。
“别扭鬼。”
苏雨愣怔着拉开了距离,揉搓着被嗓音弄得酥麻的耳廓,茫然地侧脸瞧向宁宴。
她方才听见了什么?
“你说话了。”
错觉吧。
宁宴还似往常一样坐在一侧,安静地望着她,低声又唤了句。
“点点。”
哦,果然是错觉。
苏雨舒了口气。她这小名小世界没一个人知晓的,想来是晚上睡得不安稳,这才容易生了错觉。
她索性闭上眼,靠在马车一侧闭目养神了。瞧瞧,还是要早睡才好。
宁宴被她的小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练了几晚,想将嘶哑的嗓音恢复原样,她却以为是幻听。
“点点。”
“嗯。”
闭着眼的人捏着他手心轻捏了下,眼尾微不可见地翘起,这声应得清楚他应当听得见。
宁宴没再言语只揽着睡得香甜的苏雨,半眯着眼睛养神,心底却是软得紧。
耳边清净了一阵,却倏得传来阵悠然的笛声。他搭在窗边的手微挑,眼眸掀起将视线落在突然出现在手心的玉佩。
帘子随风轻微掀开道弧度,透进来的光亮照着上头清冷的并蒂莲,将周身镶着的鎏金边映衬得耀眼。
笛声戛然而止,余音散在飘着灰尘的半空。宁宴指腹抹开落在莲花蕊处的血滴,一手将苏雨搂得更紧了些。
“要回去了?”
困倦的音色伴着久睡的沙哑,苏雨瞥向他不见掩饰的动作,轻柔着将手心的温度渡过去。
掌心轻挠的酥麻给了她回答。
宁府还与离开时一样,连家主失踪了也不见外界有何消息,清冷得骇人。
苏雨蹲在宁府外,想着宁宴独自离去时同她说的话,摸着瘪下去的荷包跳了下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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