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笑意。
“瑶瑶也吃。”他笑着殷殷切切帮虞瑶多添一筷子菜。
本是嫁过一回的人,何况年岁长了那许多,虞瑶便以为自己能平静对待翌日会发生的一切。
却未想,夜里辗转忐忑,竟生出些少女心事。
恍然仿佛回到最初出嫁那一次。
心中惶惶,几多忐忑,细想又知今时今日与那个时候大不相同。
当初对进宫以后的生活充满悲观的念头。
这一次,她并无那些忧虑,她同楚景玄之间亦不再隔着那许多的人与事。
虞瑶想着这些,脑海诸般念头逐渐被楚景玄这些日子的体贴温柔占据,一颗心也变得安定。
复在心神安定中捕捉住困意,在夜深寂寂里悄然睡去。
翌日清早。
虞瑶一觉将将睡醒,流萤便已领着梳头娘子并一群小丫鬟进来。
她在众人的簇拥下留在房间里洗漱、用早膳,用过早膳,她们随即马不停蹄开始帮她绾发梳妆。起初她被伺候得晕头转向,后来索性丢开手任由她们摆布。
灵河县生活的那些年,衣着上虞瑶养成以轻便舒服为主的习惯,盛装打扮也离她颇为遥远。
今日凤冠霞帔,满头珠翠,愈觉得脑袋发沉。
她这个样子已顾不上别的。
但知道虞敏和祁寒川会照顾好宁宁和昭儿,便不至于太过挂怀。
当红盖头被蒙住脸,眼前红雾蒙蒙,虞瑶被流萤扶出房间。
又在锣鼓喧天中坐进花轿,在热闹喜庆的气氛里,入京城,直奔向皇宫。
花轿外始终有热闹的动静传进来。
虞瑶听着,一颗心反而很平静,并无昨天夜里有过的忐忑。
直到热闹的动静渐消。
周遭变得安静,除去脚步声、马蹄声与马车车辙滚过地面的声音外,几乎听不见别的响动。
看不见外面情况的虞瑶凝神仔细听一听这些动静,想着大概已经远离长街,花轿骤然停下,马蹄声、马车的车辙声一并消失。这一阵忽然的寂静只维持数息时间,转眼之间便是排山倒海山呼万岁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虞瑶的耳中。
她讶然,心口猛地跳动了两下。
而伴随着群臣恭迎,花轿重又启程向前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入得皇宫。
当花轿又一次停下时,轿帘被掀开,虞瑶被扶着从花轿上下来,未几时,手里被塞过来一截大红的绸缎。
她清楚在大红绸缎的另一头便是楚景玄。
于是,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平稳,被牵引着入得正殿内。
在礼官的主持下,在一道道目光的见证之下,他们同牢而食,合卺而饮。
象征他们从此夫妻合一、永结同心。
到得此时,虞瑶内心平和,想到那些朝臣们日后晓得她真实身份,不知如何吹胡子瞪眼,不但不觉得紧张惶恐,乃至无端有些恶趣味的好笑。似乎确信楚景玄会在她身边会保护她,便不感到害怕。
饮下合卺酒,他们两个人也又一次礼成。
被扶着从殿内出来的虞瑶转而被送回了凤鸾宫去休息。
流萤、虞敏和宁宁、昭儿暂不便露面,是以先行被送到凤鸾宫。
祁寒川的身份不便入后宫,进宫以后很快与他们分开。
临别之际,坐在马车里的虞敏掀开帘子一角,看见马背上少见穿着一身藏蓝衣袍的祁寒川。
那一刻心有所觉,知此一别,恐难再见。
虞敏十分清楚——
这一年多时间,若非陛下有旨,令他保护昭儿和她姐姐,祁寒川也不会一直待在他们身边。
况且祁寒川本也从来不是寻常侍卫,往后自有别的许多正经事要忙。
那是原本便属于祁寒川的生活,注定要如此。
分明清楚这一点,却在祁寒川朝她看过来时,虞敏脑袋一嗡,脱口而出:“祁将军,我们还会见面吗?”
话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冒失。
但祁寒川对她说:“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虞敏红着脸放下马车帘子。
今日至少名义上乃是帝后大婚之日,凤鸾宫被装扮一新,处处张灯结彩。
虞瑶被送至凤鸾宫后,顾不上欣赏或感慨回味,只觉得快要被沉沉的首饰压断脖子,连忙让虞敏来帮她。
顺便问得几句宁宁和昭儿。
听闻他们在偏殿睡下了,有流萤在照顾着,虞瑶也放下心。
初冬夜里冷凉,凤鸾宫中燃起炭盆。
沐浴梳洗一番的虞瑶换上一袭轻便些的大红衣裙,重新绾发,整个人才算是松快许多。
楚景玄担心她饿着,命人送来热乎乎的吃食。
虞瑶不客气和虞敏一起用过些,填饱肚子,才拉着虞敏说得一会儿话,外面有宫人高声通禀说楚景玄过来了。
“姐姐,我也先去休息。”
虞敏笑着起身,帮虞瑶用红盖头如之前那样蒙住脸,她便从凤鸾宫的正殿出来,去偏殿寻流萤。
蒙着红盖头的虞瑶端正坐在床沿。
脚步声靠近,她手指略略揪了下裙摆又松开,眼帘低垂,瞧见一双龙纹靴出现在她视线中。
下一刻,脑袋上一轻。
是红盖头被掀开,周遭事物变得亮堂堂。
虞瑶缓缓抬眸,恰撞进楚景玄目光灼灼的一双眸子,一时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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