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 红幔抖擞。
一场蓄势已久的春雨连绵不绝地冲刷着,久旱的裂土得以滋润, 枯萎的花重新摇曳起红硕的骨朵, 预备着更激烈的怒放。
雨水中,亭台楼阁,池沼园圃,都一一静默。
苗璎璎身上全是汗, 犹如晶莹的水露, 沁在芙蓉饱满明丽的花瓣上, 朱唇一张一翕, 香雾弥漫, 暧昧的气氛在周遭涌动。
每当这个时候,苗璎璎总会抱住君至臻,对他说:“阿宪, 我喜欢你。好喜欢。”
秦王殿下上了床根本招架不住她的柔情攻势,差点儿没熬成温柔乡里的一把精尽人亡的枯骨, 教手下看了三天的笑话。
第四天,秦王终于从温柔乡里脱身出来了,李由竟然和戚桓打赌, 赌注一百钱,看看秦王会否脚步虚浮、眼底浮青, 李由胆大, 押殿下不行,戚桓自然押他反面,不过, 其实心里有多少有点儿锦衾无人羡慕嫉妒的成分在, 有点儿想看殿下笑话。
在正堂等了又等, 终于等到殿下献身,不过,让他们都失望了。
毕竟是自幼习武,这身体算得强健,竟半分疲虚都瞧不见。
啧啧,这两人的确是天生一对。换个人,教王妃这般缠法,早就不行了。
打趣之后,须得商议正事。
去年胡人因为缺乏口粮南下牧马,凉州军生擒了蠡浑王,受降了一整个部落,可谓气势大振,将士们都想一鼓作气,拿下漠南腹地,将胡人驱逐至北海,但因为后方粮草补给不顺,兵械不足,乘胜追击恐怕落入穷寇圈套,后被反扑,因此耽搁作罢。
其实这些年,玉京愈加繁华奢靡,单是世家贵族,和以萧星流为首的那些商客,手里就握有大梁半数的财富。这些人把持着经济,朝中能拨下来的军费实在少之又少,再加上地方官员贪墨,层层克扣,能到北境将士手里的,便只剩下十之一二。
去岁连寒衣都添补不上,越往北,他们这些南来的将士越发吃不消,所以当时放弃追击胡人,多半是无可奈何。
但胡人没有“信誉”二字可言,去年讨不着好处,不代表今年会忍气吞声。
戚桓道:“这些沙匪就是前兆,他们早就投靠了北边,今年在凉州以北的白浩原,又发现了胡人踪迹,他们摩拳擦掌,正等着南下,一旦我们防备有所松懈,他们立刻便会如恶狗咬食般扑上来,将我们大梁边境蚕食殆尽。与其坐着等别人抢占先机,不如我们转守为攻,先拿下他们的腹地。”
君至臻神情若有松动,但没立刻下达决策。
戚桓又道:“殿下,千百年来,汉人一直以守代攻,以逸待劳,可实则胜率不足五成。可见这条路子对付凶悍的骑兵,根本不能算全然英明。如果我们做了开天辟地,头一个主动出击攻打胡人的军队,倘或大胜,利在当下,功在千秋!这证明了我们汉人对付游牧民族,绝非只能坐以待毙,更不需要一代代和亲公主北上,在界碑前泪洒故土。”
李由随之附和:“对,要做,我们就做这千古第一!”
君至臻皱眉:“军师怎么看?”
徐节道:“殿下今年修书上达天听,已经为凉州军换得了粮草弓马,现在我们的确准备更加充裕。如果主动出击,的确是应付北人最速战速决的办法,倘若有所耽搁,我方恐再一次因为粮草陷入被动。”
“说得不错。”
君至臻叹道。
徐节问:“殿下有顾虑?”
顿了一顿,他大抵猜出:“可是因为王妃?”
这么大的事,此去凶险难料,与去岁不同的是,殿下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他们夫妇而是新婚燕尔,感情正是最浓之时,有些难舍的心意,实属正常。不过这两者孰轻孰重,相信殿下心中会有考量。
君至臻脚步略沉重地回到寝屋,门推开,吱呀一声。
此时屋内的烛火已经点燃,苗璎璎正在灯下看信,凑近的灯光映红了她绯丽的脸蛋,便似一抹均匀的蜜豆色的胭脂晕染了她整张脸庞,此刻,不知她读到什么地方了,眼角眉梢俱是喜色。
苗璎璎打眼一看,君至臻已经站在门内,她朝他欢快地招手:“阿宪你快过来。”
君至臻向她走近,直至停在她的身后,蓦然张臂,宽厚的肩膀连同手臂如鹰隼振翅般展开,将她牢固地笼罩在内,炙热的体温一瞬间渗透单薄的寝衣,绵绵不断地传向苗璎璎后背。
比起三天如胶似漆的缠绵,这样程度的亲热虽只能算饮鸩止渴,可却别有一股温馨向暖。苗璎璎承认,她是贪恋着君至臻,对他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和渴望,此前从未产生过这种感觉,这大概就是她爱上了身后这个男人最好的凭证。
“璎璎在看什么。”
他的下巴抵在苗璎璎的头顶,顺着她的目光去看他手里的信。
不过,眼神虽然在上面,心却不在上面,对着这些文字,却像读不懂一般,需要苗璎璎掰碎了告诉他。
苗璎璎微笑,扬了扬信纸:“前天送来的,不过我……今天才看到。嘉康给我送的信。”
“是么,”君至臻口吻平常,“信上说什么?”
苗璎璎道:“嘉康在枕霞山做了女冠子的事,我不是告诉你了么?全是因为那个不知好歹的阮闲,和他那个诬告攀咬公主的未婚妻。”
说起这茬儿,苗璎璎现在还心头耿耿。
“不过这个未婚妻也是个心机颇深的,她之前在琼林宴会后闹了那么一通,就偏偏选在清流达官都在的场合,红口白牙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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