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晨虽然买的多, 但也知道久饥不能顿饱,没让顾阿姨吃撑,留着当夜宵,反正少吃多餐。
有人敲门, 喊鞭炮到了。
江宝晨立刻跑去开门。
“谢谢老板!”
“要帮你整进去么?”
“没事没事, 卸下来就行!”
诚如江宝晨所说, 他是真的买了很多鞭炮, 之前真人秀赚的钱没能拿还上款, 全退回余额, 一看到烟花爆竹就忍不住了。
人都是这样, 过得倒霉了, 惨了, 总想做点什么去去晦气。
把过往的一切不好都抛掉。
真心期待着新年新气象, 能有一个新的、好的开始。
吃完的“哑婆”坐在纸板叠起的“椅子”上, 在往外看。
报纸糊住了窗,看不见外面都有谁, 只能通过狭窄的门口,看到娇气的Omega正埋头哼哧哼哧的把各种烟花爆竹从路边搬往小桥这头来。
不知道外面都有谁, 她想着,念着,盼着, 又怕着,最后只躬着背脊那样坐着。
江宝晨搬得差不多了,喘口粗气, 擦擦额头上的汗, 回到小木板房里。
外面亮屋内暗, 江宝晨关上门, 等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才说:“我来时看到前面那有片很大的空地,在那放炮肯定好,地界儿大,视野也开阔!还不用担心爆竹引起什么事故。”
“哑婆”见门合上了,哎了一声,垂下眼睛,大概是不知道做什么好,就搓了搓手指。
江宝晨的视线落到她枯瘦的手上,指甲有点长了,应该是一直以来没好好修剪的原因造成了生长畸形,甲面不平整两侧微微往内凹,长出的指甲缝里还嵌积着很多灰尘,看上去乌黑。
洗手时没看见,江宝晨这会儿想起来,说:“顾阿姨,我给你修指甲吧,你这指甲钳有么?”
江宝晨问完才想到八成没有。
可却看到对方站起来,从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子里翻了翻,还真翻出一个指甲钳来。
“哑婆”递给江宝晨。
江宝晨让她坐好,自己蹲下。
手机开着亮亮的照明灯。
江宝晨小心拿起顾阿姨的手,那一双手的手指生得细长,但瘦骨嶙峋,骨节凸出,指面摸上去很粗糙,仿佛长满了硬邦邦的死皮。
江宝晨鼻酸,但情绪压住了,小心的修剪起指甲。
但下去第一下就知道自己天真了。
指甲钳钝得很,顾阿姨的指甲又偏硬,根本剪不断。
他试了两次都不行,抬头看对方。
因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哪怕“哑婆”身形瘦小又躬着背脊,那也是个居高临下的姿势。
两人距离很近。
哑婆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一会儿,也不说话。
江宝晨说:“这个指甲钳剪不了,等明天我买个新的再帮您剪!”
“哑婆”回过神来,点点头,又拿回来指甲钳放回到小铁箱里,动作迟钝缓慢。
江宝晨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沉默了许多,猜想可能是累了,就提议:“顾阿姨您先睡一下吧,时间还早,等差不多到点了,我再喊您起来一起放烟花。”
“哑婆”背对着江宝晨不说话。
江宝晨蹲不住了,也站起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她侧头往窗户的方向看,半晌听她问:“阿晔,回来了?”
江宝晨心头猛地一窒!
虽然从重新进屋那一刻开始自己嘴里“顾阿姨”三个字就没断过,但对方一直没有承认,直到现在……
他攥紧了手,说:“是。”
“他没来,吧。”
来是来了,但可能已经又走了。
江宝晨心想被自己那么不留情面的奚落一通,但凡有一点点骨气的,都得立刻马上连夜卷铺盖走人!
就算不立刻回去,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家大酒店泡热水澡躺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呢。
反正顾晔就是个没良心的人。
江宝晨不知道顾阿姨什么态度,不敢贸然的说是还是不是,就问:“您想他来吗?”
这话问出口就知道是废话,天底下哪个母亲不想见孩子。
江宝晨郁闷的皱了皱眉。
“他不会来的。”“哑婆”又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不愿意再看屋内的少年Omega,自己一个人慢吞吞走到床上。
床不小,被衾却冷似铁。
她放了帘子,用那把沙哑嘲哳的嗓音说:“我要睡了。”
如果说没提起顾晔,江宝晨还能由着她睡,但这话匣子都打开了顾阿姨的情绪和状态也明显不对,江宝晨怎么可能放任对方就这么睡?不对,他肯定顾阿姨这会儿不是要睡觉!
一想起“天底下哪个母亲不想见孩子”这话,他就替顾阿姨鸣不平。
“阿姨,不瞒您说,我以前非常喜欢顾晔。”
“哑婆”没说话,她睁着眼,躺在冰冷坚硬的床上,只隔着床帘看床前那道隐约的影子。
“但我是不知道他品行竟然这么恶劣!百善孝为先,您辛辛苦苦拉扯他到大,受了多少委屈,他却不仅不感恩,还误会您憎恨您,不告而别十多年,这十年里对您不闻不问……”
江宝晨越说越气,都差点说不下去了,最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完:“他丧尽天良!”
对着一个母亲说对方儿子坏话,这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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