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光如水,晚风扫尽白日的燥热,空气中泛着清凉的气息, 草木万物皆静。
甘棠累了一天,她洗漱完毕躺下,没多久便觉得昏昏欲睡。
屋外忽然传来夜鸟啼鸣的声音,十分嘶哑,像是干巴巴拉着弦的二胡声, 甘棠迷糊着思考这是什么鸟的叫声, 意识一点点陷入昏沉。
她陷入了梦境,梦到自己登上了北境的雪山, 站立在山巅之上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升起的初阳, 半轮冒出了天空,半轮隐在青山之中,薄雾退散, 金光把地上的积雪照得雪亮,闪耀着刺眼的光。
浩大而又壮阔的场面, 令人心神震荡。
可没多久群山崩塌, 雪浪翻滚而来, 顷刻之间把她淹没,她感到浑身冰冷、身体被挤压着,呼吸困难。
窒息感越发严重,意识出现裂缝, 她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便看见燕沉潇贴着她脸颊的无辜的脸。
燕沉潇本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 可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 脑海里又想到白日甘棠冷淡的脸色和疏离的话, 心头一梗,更加睡不着了。
他翻了个身,又觉着这床榻很宽大,足以躺下四个人,偏偏现在只有他一个,而本该躺在他身侧的那个人早就去了别的地方。
说不定已经睡着了,完全没想到他。
主卧和甘棠睡的偏房就隔着一小段距离,除了他们二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分开睡。
本以为成了亲,能够同她更近一步,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更别说她还时刻提醒着他,“互不干扰”。
怎么可能做到互不干扰呢?
他一看见她便觉得欢喜,一见不着她便觉得心头空落落;同她说话时总是开心的,可是她的语气那么冷淡,他又觉得难过了。她对他不坏,甚至还自由得过分,可这种自由又恰恰说明她丝毫不想关心他的生活,不想跟他扯上更多的关系。
黑夜放大情绪,他越想越难过,喉头有些哽塞,在黑暗里静静看着偏房的方向,久而久之便站起了身。
他想去看看她。
他穿着里衣就走了过去,静悄悄的,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最后停在了偏房的珠帘前,静静站立着,身旁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烛台,火苗跳动,光芒昏暗,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半在地上,一般在墙上,晃动时像是个吃人的鬼魅。
燕沉潇缓慢地掀开珠帘进去了。
偏房燃着烛光,很昏暗,大概不久便会熄灭,光线柔柔地落在床榻上那个安睡的身影。
燕沉潇眨了眨眼,无声靠近了。站在她床边,只见黯淡的光线下,她平躺着,秀气的面容很平静,乌黑的眉微弯,长长的眼睫覆在眼睑上,红润的唇抿着,睡得很沉。
燕沉潇看了半晌,轻声唤她,“妻主?”
没有得到任何答应,燕沉潇蹲了下来,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魔怔了一般。
最后他爬上了床,轻手轻脚,十分心虚的贴着她躺下了。身边是她清浅的呼吸声,燕沉潇听着,心里平静不少,这样还是不满足,他直接缠了过去,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内心想,什么互不干扰?他就要跟她在一块。
他想亲她一下,才微微抬了头,却感觉到甘棠呼吸急促了些,睁眼向上看时,便对上她怔怔的眼神。
燕沉潇:“……”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甘棠似乎很不解,不知道清醒了没有,只是皱着眉看他,声音略带沙哑,“你怎么会在这儿?”
燕沉潇彻底贴上去,脸埋在她肩窝,“我来陪妻主睡觉。”
“睡觉?”甘棠重复,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转眼她又彻底清醒了,猛然坐起来,怒目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燕沉潇也跟着起了身,跪坐在她身前,可怜兮兮的,“我一个人睡害怕,妻主陪我。”
甘棠:“……”
她还在做梦吗?怎么听到燕沉潇说这种话?
可就算是梦里也不行。
她摇了摇头,恍惚道,“你来了我也害怕。”
默无声息的,非常吓人,怪不得她在梦里便觉得毛骨悚然,原来是他过来了。
她又看了一眼燕沉潇,直到这一眼她才发现燕沉潇穿得什么,一身薄薄的里衣,也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十分凌乱,领口大开,露了半个肩膀。
甘棠眼睛一跳,想都没想就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甩了过去,十分精准地扑到了燕沉潇身上,无奈道,“殿下,你究竟要做什么?”
燕沉潇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有些愣怔,低着头说道,“……我后悔了。”
“什么?”甘棠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燕沉潇缓缓抬头看她,手指揪着被角,说道,“我不想同你互不干扰。”
甘棠眸子眯了眯,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燕沉潇靠近她了些,眼睛发了光,十分真诚的样子,“我们都成亲了。”
“怎么可能互不干扰?妻主……我想同你一起睡。”
甘棠看着他,只见他压着眉眼,委屈巴巴地说道,“今天我给妻主送饭妻主都不同意,可是我们是妻夫啊。”
甘棠:“……”
她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冷静道,“就因为这个?”
燕沉潇抿着唇,“不全是。”
甘棠:“……”
她脸色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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