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奕宸看着身旁熟睡的少年, 不禁想起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天。
当他在门外听到他的母亲会死亡只是因为杨丁倩有心算计时，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好像是忍住了破门而入、想要当场让杨丁倩血债血偿的冲动, 硬生生地抓破了自己的手心，才像一个没事人一般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想让杨丁倩付出代价, 但他不想为了那样一个人渣搭上自己的人生。
况且，程明瑞也分明是知情的。
而后，他红着一双如狼的眼睛, 彻夜写了尚且稚嫩的数万字的复仇计划, 却又在天明时将计划书全盘推翻。
太空妄了。
他也太渺小了。
而也是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才终于舍弃了先前荒废度日的颓唐, 转而将心思全部放在了学业之上。
那时的他满心仇恨，对周遭人全部充斥着满满的不信任。却也还是在心底隐隐期望着……
有一个人能像现在这样陪在他身边的吧。
卫奕宸抬手轻轻抚平程天玮眉间的褶痕, 心底由于忆起往事的燥郁也随之平复下来。
其实最开始，程明瑞是不知道有程天玮这个存在的。
这件事还是偶然知情的杨丁倩主动告诉程明瑞的。
她只为了程明瑞不从外面带回一个她可能竞争不过的年轻女子。
而程天玮的母亲最初则是根本不愿意和程天玮回程家，她和程明瑞之间的那段也不过是她被隐瞒了事实的产物。
她之后会同意和程天玮搬去程家, 也只是因为她不想因为经济原因耽误了程天玮的前程。
却不曾想……
这一去, 她直接就再也回不来了。
对于杨丁倩来说……程母或许是个连竞争资格都没有的人。
而对程明瑞来说, 程母的长相恐怕他都记不明了。
可也正是因为他都这样的不明了, 在他无意间却是纵容推动了杨丁倩的行为。
更何况，程明瑞定然是知情的。
但他选择的却是默许。
而这件事中本该最无辜的程子文, 却也在之后不久露出了她可怕的嘴脸。
卫奕宸对此却只能庆幸。
因为程子文对他是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的, 而不是像对其他人那样当面巧笑嫣然却在背后使绊子。
否则……卫奕宸都怀疑以他当时的年龄心境，是不是会被程子文直至利用到死才能认清她的真面目。
而他此时最庆幸的，则是程天玮与那一家人都未相处过久, 还没来得及见到太多脏污与不堪。
——鲜活的心也还未变得麻木泛黑。
卫奕宸轻舒出一口气，缓缓阖上疲乏的双眼，双手不自觉间揽住了身旁少年的腰背。
柔软的床面上。
两个睡姿相仿的少年环拥着彼此，汲取着来自对方的体温。
——
卫程两人都早已不是孩子，他们同睡一床的行为毕竟太过不妥。
所以那天过后，程天玮便又自觉地睡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倒是程子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愚蠢，总之那天以后程天玮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她了。
当然，其中定然也有程子文早就高中毕业、进入X大就读的因素存在。
而有心底暗藏的仇恨推动，程天玮每天都仿佛拼了命一般不停地在学习。
——学习各种对他可能有用的东西。
如果不是卫奕宸看着他，只怕程天玮会像卫奕宸曾经一样拖垮自己的身体。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卫奕宸放下手中的文件，无奈地看向身旁那个正紧盯着手机屏幕中股票K线图的人。
“嗯。”
闻言，程天玮眸色一动，又看了一会那些枯燥单调的线条这才放下手机。
见程天玮并没有无视自己的话，卫奕宸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这或许就是曾经的他与程天玮之间的不同了。
——他曾经是完全不能把别人的话听进心里去的。
程天玮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随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卫奕宸桌前的文件。
“这些好像是商业文件啊？你就这么在教室里拿出来看？”
“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卫奕宸不甚在意地又翻开一页纸张，虽没言明却也表示了在教室看它们并不成问题。
“很远有多远？”
程天玮幼稚地伸手盖住卫奕宸桌上的纸面，凑上前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卫奕宸这次却没有敷衍地回答，而是定定地望进程天玮的眼底，轻声道：
“远得足够让青城的人伸长手也不能碰到它。”
程天玮一愣，不由得被卫奕宸瞳眸中那星空般炫神的光采所吸引。
正要忍不住抬手触向卫奕宸的眼角，一道惊呼声却及时打断了程天玮莫名产生的冲动。
“玮弟玮弟，你猜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谁了？！”吴琼猛地冲进教室，一路直奔程天玮身侧。
正如‘穷’是程天玮对吴琼的爱称，吴琼对程天玮也有‘玮弟’这样一个爱称。
“能有谁啊？”
程天玮被吴琼这么一打断，心里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自然也一如既往地给不了吴琼好语气。
似是想到什么，程天玮又幸灾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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