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秋风吹散了酒精蒸腾后的热气,当童浴沂站在楚燃家楼下时,冲动的躁怒已渐渐平息。
她要去说什么呢?
质问曾经那场虚假的欺骗关系中,她是不是一直将自己当做别人的替代品?她对她是否存有过一丝真心吗?
这样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怜可笑罢了。
楚燃从警局出来时已经是十点半多了,这两天她都泡在档案室里,将内网信息和一些封存的老资料一一查看整理,终于把事情理出了眉目。
现在只要等杨显那面松口,再顺藤摸瓜,找到阿及……
晚饭就没怎么吃的人,在路边的烧烤店买了些烤串,顺便拎回来一打啤酒一瓶白酒。
韩颂断了她的安眠药,可那些熏香蜡烛的似乎对她并不起什么作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偶尔喝点小酒,晚上还能稍稍睡得安稳些,慢慢的也就养成了没事喝点儿的习惯。
楚燃的机车一贯停在小区楼前的非机动车棚,锁好车提着吃喝的人还没走出两步,便见路灯下一个人影孤零零地映在路边的条椅前。即使那人低垂着脑袋,坐在那里看不出身形体态,但楚燃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童浴沂……
路灯昏黄幽暗,打在她身上,薄薄的衣衫别说寒凉的夜风,仿佛连这微弱的灯光都承受不住。楚燃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下意识的便向着眼中唯一的光源前进。
童浴沂本来只想在那儿坐一会儿醒醒酒就走,她看到楚燃家的灯黑着,想来这个时间对方早已睡了。
算了,现在问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她们之间还能怎么样?如果是,那岂不是自己送上门被她再羞辱第二次吗。
她低着脑袋,视线所及只有面前一小块略微亮堂平坦的小空地,当灰白的滑板鞋出现在视线里时,童浴沂本如一潭死水的心绪似有一秒钟的波澜。
她没有抬头,面前人也没有动作,两个人就这样一站一坐静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楚燃上前一步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依旧是无声的沉默,这个时节时间整个小区都格外沉寂,似乎连户外的虫鸟流浪的猫狗都一同安静地隐匿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那,童浴沂始终没有看楚燃一眼,而楚燃则靠在长椅椅背上,默默注视着童浴沂的背影。
手里的东西被她放到了一旁的空位上,啤酒上摞着白酒置放在地,偶尔还有烤串的肉香味儿飘来。两个人这样的氛围,和谐的仿佛只是出来采购遛弯的小情侣一般。
伸出的手,还是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落了下去。楚燃心下叹息,握紧拳头忍住想要把人拥入怀中的冲动,她好像又瘦了。
有风吹过,童浴沂似乎下意识的瑟缩了下。将自己的衬衫脱下,这次楚燃终于没再犹豫,轻轻披到了童浴沂的身上。她终于凑近了些,堪堪将人圈进怀里,只是不到几秒便又松开。
“你喝酒了?”
童浴沂没有回答,只兀自沉默地坐着。她自认从不是个冲动莽撞的人,今天来这里本来已经够出乎自己的意料了,而此刻,她不仅没有起身就走,甚至连楚燃披过来的衣服都没有拒绝……
懊恼的情绪似乎暂时被短暂的留恋压制,她应该恨楚燃的,只是真的坐到了她身边……不,或许她应该用无数种不触碰法律红线的方式去报复楚燃,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或许早就应该知道,她好像并不能,真的发自内心的去恨她。
“你瘦了,要…好好吃饭啊。”
楚燃声音很小,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以后要看天气预报,天凉了,外面不比室内,要多穿点。”
童浴沂没来由的有些生气,她侧过头瞪向对方,楚燃这才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整个脸比之前还要小了一圈,眼睛红红的似乎带着些血丝,果然,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凭什么管我。”
对不起三个字压在喉间,她记得,童浴沂说过不想再听她道歉。
或许夜晚真的更让人感性,或许童浴沂的主动出现,给了她一丝勇气。
楚燃同样没应童浴沂的话,而是向前凑近了些,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真的,好想她啊。
楚燃抱着童浴沂,心动眷恋怀念……太多感觉纷杂环绕,她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还会同时拥有这么多感受。童浴沂没有推开她,这么多年,除了楚燃,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拥抱,而时至如今,再度给她这样感觉的,竟然还是她。
时间的认知暂时消失在两个人的世界中,起码这一刻,她们彼此放下了种种只单纯的享受了这一个拥抱,直到,楚燃怀里的童浴沂忽然开始推搡她。
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钝痛,让楚燃不由得地拥紧了怀里的人,童浴沂推不开她,只能使力的再次咬向她的肩膀,直到唇齿间有淡淡的腥甜味弥漫。
楚燃的衬衫在童浴沂身上,此刻她只穿着一件白色薄T恤,童浴沂这一下咬的不轻,却让她有种受虐式的快感。
即使是伤痛,也是她带给自己的,总好过毫无交集的平行生活。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已经放弃抵抗的人,有些无力地靠在楚燃的怀里,今晚童浴沂觉得格外疲惫。
“谁?”
“蒋翰。”
放松下来的楚燃轻轻抚着童浴沂的背,只是她话刚说完,便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把。
终于分开的二人彼此对望,楚燃呆了一瞬,对上童浴沂的目光没一会儿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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