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她来救我的
黯淡的光透过教堂穹顶的彩窗, 迷离的光斑映在花纹繁复的地砖上,为昏暗的室内增添几分斑驳亮色。
慈眉善目的老者跪在雕塑前,紧闭双眼聆听神谕。
“七日后, 我当归来。”大祭司无数遍重复他听见的神谕, 睁开眼喃喃道, “神没有修改祂的神谕,今天确实是神归来的日子。”
神祂人呢?迷路找不到自家教堂了?
大祭司面容愁苦, 他从没想过神竟然是个路痴。
全身全能的神也要败在城市施工改建的复杂道路中,人类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生物啊。
“虽说我派人去迎接神降临的容器,但至今没有教徒向我回话……”大祭司沉吟,一时拿不准事情发展的走向。
他派去了那样多的人, 区区容器怎么可能抵抗教团的力量?如果教徒全部折在那里,必然是神亲自出手。
“一定是伟大的神明将祂虔诚的信徒送往了祂的神国。”大祭司虔诚低语,“多么仁慈伟岸的神明,祂知晓一切, 聆听信徒的心愿。我的同胞们能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伟大的神, 死去的他们又该多么幸福!”
话虽如此,大祭司倒也没有自己死一死和下属们相遇在神国的打算,是个鸡贼老头。
“既然神谕没有更改, 神必然如约降临, 不可质疑神。”大祭司仰起头, 看向巨大的雕像。
那是具非男非女的异形雕塑,雕刻师无法直视神灵的真容, 将其雕刻为藏匿于黑袍之下的神秘存在。
数十根粗壮的触手探出袍底, 蜷屈的腕足绘制漩涡状的花纹, 看得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灵魂醉倒在虚无的梦境中, 由此听见神的声音。
“历来常有容器假扮神明的荒诞丑闻,渎神者不会得逞。”大祭司着迷地望着畸形的腕足,“以人类孱弱双腿行走的平庸之辈,怎敢以神灵自称。”
他不认鬼不认人,只认神明自带的触手。
大祭司在神像前静默地等待着,如果世间存在以愿望化为伟力的神秘能量,他一定是全教会最靓的望夫石。
“大祭司!”
教堂守卫第一次不经通报闯进大祭司祷告的祭坛,慌张地说:“门口来了两个奇怪的人!”
“噤声。”大祭司皱眉,慈眉善目的面相在玻璃彩窗的倒影中显出异样的阴鸷神色,“怎可惊扰神灵眷顾之地。”
“非常抱歉是我冒犯!”守卫满头大汗手脚并用地鞠躬行礼,“可是真的来了很奇怪的人——不,来的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大祭司先是一惊,随即欣喜若狂,“那不是更好!”
神终于找对了路,来见祂忠诚的信徒了!
守卫:“啊?”
大祭司:“啊什么?想想你的身份,想想你的信仰,你的虔诚之心去了哪里?”
你不是合格的邪神信徒,大祭司用眼神严厉地教育守卫,守卫羞愧地低下头。
神说今天来,肯定今天来,神不会咕咕咕放忠诚信徒的鸽子,身为大祭司的他怎么能质疑主?
“你退下,我亲自前去拜见。”
大祭司理了理身上的祭祀服,庄严走出祭坛大门,临前回头望了一眼巨大的雕塑。
人首触手身的神像沉沉俯视万民,大祭司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力量。
他要把神明的模样装在眼里刻进心底,以此辨别新来的奇怪者是否又是打着神明旗号欺骗百岁老人的风水师傅或江湖骗子。
从神明颁布神谕说要降临人间开始,一些不法分子借机钻老人家的思维空子,践踏他对主的一片痴心。
可恨,堂堂大祭司竟被异教徒的风水邪说忽悠得买了好些个开光桃木剑和护身辟邪符,诡计多端的推销犯!
“开口推销的全当骗子拉去祭坛血祭吾神。”大祭司冷酷地想,他与骗取教会经费的无耻之徒不共戴天。
哥特风建筑物冷峻压抑,阳光驱散不了终年的浓雾,阴冷湿气渗进石墙,寒意从脚底钻入身体。
天花板的壁画中恶魔嬉笑着把细长的舌头伸进女人的耳朵吸食脑髓,无头的小孩拖着脐带在火焰边奔跑,腰斩的男人挣扎着爬向填满美酒和苍蝇的温泉。
长着人头的蜂鸟嘴里叼着破碎的玻璃渣,海鱼生出惨白的四肢在岸上爬,蜘蛛咬断螳螂的头,蚂蚁拱起老虎肉,众生、百态皆入画。
大祭司欣赏一幅幅色彩鲜艳的壁画,数也数不尽的地狱中央,一根根触手汲取罪恶的蜜酿。
“唯有虔诚信奉主,才能在主赐予的净化的业火降临时得以幸存。”大祭司双手握合,“主啊,前来的异客是您吗?”
他一定会仔细辨别,绝对不会认错神!
大祭司站在回廊这头,远远看见回廊尽头两道相携而来的身影。
迷雾因他们的到来而四散开来,浅浅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回廊的入口。
漆黑的斗篷遮掩不允直视的真容,宽大的袖口绣着层层繁复的暗纹,纠缠的触手拱卫着中央的主人,在地面湿滑蛇行。
张牙舞爪的触手肆无忌惮占据整条回廊,最长一根径直伸到大祭司眼前,他能清晰看见腕足上的吸盘,个个硕大如碗。
只一眼,漩涡状的花纹让大祭司眼冒金星,止不住的眩晕感令他差一点跪坐在地,如被绑在过山车上经历了十几次轮回,手脚皆不属于自己。
大祭祀没看见腕足尖尖一口整齐的牙印,被许渊抱着啃了一口哭唧唧藏进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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