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深深叹口气。
他如今在官场上形势正好, 突然要离京离职,中断手头上的计划,实在是让他措手不及。
之前替母守孝他是情愿的。可为这有家暴历史还干过混账糊涂事的便宜爹守孝, 他真心觉得不值。
所幸还有一个人舍不得他离京。
和熙帝对待擅画的臣子一向呵护有加, 尤其是他治下第一位的探花郎。和熙帝根本就无法想象在三年里没有璟画爱卿陪在身边作画赏画的日子。
犹豫片刻, 他便让丹青去传口谕,说让方瑜夺情,不用卸职回乡守孝。
方瑜为人臣子的,自然是要听皇帝的话了。
方瑜面上肃穆,把家里收拾出守丧的模样, 平时在外面也是不苟言笑的,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里老实待着, 坚决不让京城里的御史挑出错来。
现在这个情况就很合方瑜的心意了。
他原本就不喜欢官场上的交际, 感觉十分浪费他有限的时间和精力,现在借着居丧守孝的名头就可以挡住了。
他还可以借此机会不和冯婉过分亲密,顺理成章地从正院搬到书房, 省得冯婉总是想缠着他再生一个孩子。
这几天,美臻有点犹豫, 想不好要不要回家奔丧。最后她还是没狠下心肠, 去和哥哥说了,她要回去一趟。
方瑜尊重妹妹的想法, 赶紧和冯婉帮她准备行李,又趁此机会交待了不少事。
宜文母子也到了回乡出发的日子, 美臻也跟着一起走了。
方瑜送出了城外, 不放心地看着驶远的车队。
冯婉劝他:“妹妹她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你又派了宴三娘的弟妹一路上贴身保护, 肯定很安全顺利的。”
“只希望她能快点回来。”几年的亲密相处, 方瑜也离不开美臻的帮助和陪伴了。
之后,方瑜的日子就有了些空闲,他也能抽出更多时间来陪伴儿女和妻子,还可以继续他的人才培养计划。
只是,官场上的风言风语从来都不会少。
方瑜这几年来一直有皇恩加持,仕途上也是顺遂无比,只要是他能沾得上边的好事,皇帝都不会忘了对他加恩。
这落在大多数苦哈哈熬资历的普通官员眼里,实在是十分刺眼,所以一有机会便会在背后叨咕方瑜的坏话。
这也难怪,方瑜到底是庶民出身,又是单枪匹马来京城做官,身后也没有厉害的家族做靠山,哪怕如今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别人也敢在背后传他闲话,根本就不怕方瑜会报复的。
如今,方瑜该丁忧时却让皇帝为他破了例而夺情,这些人就又有可以说的话把了。
本来这夺情的恩典只能放在朝廷重臣身上,非得是一二品的大员不可。
更何况,大多数时候皇帝都不会下旨夺情,毕竟是以孝治天下的年代,朝廷里的官又是只多不少,缺了谁都能运转。
如此一来,方瑜算是成了官场上独树一帜的靶子了。
方瑜对外面的风言风语当然很清楚,他也有所准备。
先是在当下棘手的几件政事上建言献策,而后又对隽州出现的疫病规划出切实可行的防疫措施,还把猪油皂的配方献给朝廷,说可以让御医配比出防疫中药制药皂。
如此一番作为,让朝廷中实干掌权的大臣对他刮目相看,那些风言风语自然就压了下来。
当然了,消失是不可能消失的,方瑜也没有指望过。
忙过这一阵子,他又借着这段时间感触写出了念亲赋和思亲词,在本朝的文坛上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正在形势一片大好之际,美臻写过来的信加急发过来,上面写着:大伯父在六月末病故,奶奶痛失两子,受不住打击,重病在床。
方老太太感觉大限将至,就一心想要在闭眼前见见唯一的孙子。
方瑜对老太太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老太太这一生干的好事和坏事要对半分,但她确实在早年时给了方瑜最大的助力。
美臻心痛写道:几个郎中对老太太的病情也束手无策,只是在维持罢了。
方瑜放下信,决心要回乡去见老太太,哪怕之后的舆论对他不利。
他先对冯婉和乐妍交待好家里家外的事,又让冯婉替他收拾出简单的行李。
然后去镖局预订了一队镖师,又把宴三娘叫来,吩咐她要带着家丁护住宅院。
等到第二天,方瑜入宫向皇帝陈情,说他自小是祖母一手教养长大的,如今祖母病重急着见他。
和熙帝也是有人情味的君主,闻言就批了假。
皇帝还嘱咐璟画爱卿,要他快去快回,路上要注意安全,还有就是,若在外面作了什么好画,直接送回京城来给他看。
方瑜拜别皇帝,出宫继续整理安排家事,然后就是睡个觉,在天不亮时就快马出京奔着回乡。
这次回乡,正好赶上最热的夏天。
方瑜身边带着三个会些拳脚的家丁,和这队镖师的领头商量好,晌午最热的时候歇息补觉,其余时候赶路。
这次轻车简从,方瑜也有一半时间在外面骑马赶路,因而走得比平常快了许多,只用了二十八天就回到了乐平县。
县城的守卫早就收到了上面的命令,要他们见到方大人就赶紧放行上报。
方瑜到城门处问守卫:“方家老夫人可还好?”
守卫们见到京城的大官是既紧张又兴奋,连忙答道:“老夫人好着呢,就等着大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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