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之一心想快点启程去京城, 老太太和宜文就顺着他的心意把行李什么的都先收拾好。等中举后的官方礼仪流程一走完,一家人就坐上马车一溜烟地往回去。
方瑾也跟着一道回去。
去京城的路和回家的路正好顺道。
这次路程赶得比较急,十七天就到了府城。程彦之他们没有进城, 方瑾和他们在府城外分别。
又赶了四天的路才回到乐平县城, 这次他们进了城, 打算回家略做修整,准备好充足的行李再出发。
可没成想,他们一进家门,就遇到仆人送老郎中出来。
“这是家里谁生病了!”老太太着急地问。
那老郎中也是常来方府的,他对老太太拱手道:“是贵府上的大老爷, 患上了风疾之症。”
“风疾!”老太太吃得多见得多,一听郎中说出这病症, 心里当即就忽悠一下, 半靠在曾孙身上。
生病的是宜文的父亲,她又岂能不急,只是看奶奶已经如此, 她强撑着问:“这病可好医治?”
郎中叹了口气,说:“在下尽力医治。知县大人那边已经拿着名贴去请府城的名医了, 想来明日便能到了。”
“大娃啊, 娘回来了!”老太太见郎中这模样,知道这大儿子的病是不大好了, 也就顾不上还有外人在,直接抹着眼泪往老大的院子里冲。
大房的院子里, 大妮、舒怡和佳丽在病床前照顾父亲, 宜鑫在外间安慰着大伯母。
方宜鑫头一个发现奶奶他们回来了, 连忙起身出来迎。
老大媳妇也擦干眼泪, 慢一步迎了出来。
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老大媳妇, 嘴里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儿子好着呢,你这么哭多晦气!滚出去,别在我眼前讨嫌!天天在家连爷们的身体都照顾不好,看我不把你打回娘家去的!”
老大媳妇不再敢吭气,缩到偏房去。
宜文也不敢在这时候给亲娘求情,只好装作听不到,直接把老太太扶进卧房去。
病床前的三个孙女起身给老太太让出地方,老太太坐到病床上握住大儿子的手。
只见病床上躺着一大腹便便的五十多岁的男子,嘴巴发歪,常有口水不自觉留出,一眼闭着,一眼半睁,呼吸急促,口中呜呜咽咽地呼痛。
方老大这时已经是言语不利了,发现母亲回来了,也只是挣扎着张了两次嘴,勉强听出在喊娘。
老太太在心底里其实最喜欢这个大儿子了,如今见到爱子这般模样,她怎么不心痛。
“大娃啊,你放心,娘给你把最好的郎中都请来,咱们用最好的药,就算是花光家底,娘也要给你治好!”
方老大见母亲为他这般哭嚎,心中百感交集,苦于口不能言,最后唯有泪千行了。
等老太太收住眼泪,才想起来让宜文到她父亲跟前说话。
宜文让一双儿女跪在病床前,她握着父亲的手说:“爹,您孙子彦儿考上举人了!您可要快点好,到时候彦儿当官出息了,咱们都跟着他过去,该多威风体面啊。”
方老大一辈子都有个心病,就是没有儿子和孙子来他们这支的血脉。直到后来二闺女让外孙叫他爷爷,彦儿又说以后让他的儿女都姓方,方老大心里才算是平了遗憾。
程彦之现在不好改换姓氏,但他发自内心就觉得他是方家人。听到母亲的话,他也跟着说:“爷爷,您快些好起来,等孙儿考中进士就接您去京城享福做老太爷。”
……
老太太被众人掺扶回正院歇息。
老太太原本就是舟车劳顿,到家后又是悲伤惊忧,好不容易躺回床上也是浑身酸痛,等到后半夜居然发起热来。
那常来的老郎中又是漏夜赶来,方家上下也是忙做一团。
所幸老太太平时保养得宜,吃了几副药,也算是养回来了。只是这一病身体虚亏了不少,现在下地走路算是离不开拐杖了。
府城请的名医也到了,给方老大诊脉施针开了药方,总算是稳住了病情。
只是这病也好不全了,方老大的嘴正回来一半,眼睛正常了,可也不能下地走路了,以后只能在床上静养。
府城名医还叮嘱方家人,说以后不能再给方老大吃油腻的东西,就是清粥小菜,补品也不能瞎吃。
原来这方家起来后,伙食也是逐渐精细化,从前偶尔才能吃到的大鱼大肉,现在顿顿都能供得起。
方家三兄弟进城的早两年还放不下地里的活,后来城里老爷做惯了,方家也成了县城数一数二的人家,他们便不再干活顿顿大鱼大肉。
就这么胡吃海塞地造了几年,方家三兄弟都胖了不少,从十几斤到几十斤不等,外人都说他们越来越有老爷样了。
肥胖之后,该来的病也都找来了,方老大成了第一个倒下来的兄弟。
缓了五六天,老太太总算是找回了一半的精神头。
她把宜文和程彦之叫到跟前,嘱咐他们不要耽误,赶紧收拾好行李准备上京。
父亲重病,宜文也不敢轻易离开,她怕啊。程彦之自小就和爷爷亲近,现在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想再等一个月。
老太太拎得清,她宽慰彦之:“读书人不容易,三年才能等一回。你爷爷这里有太奶奶看着,肯定没事,你就放心吧。现在最主要的是你去考会试,然后和你舅舅一样金榜题名。到时候好消息传回来,你爷爷被这大喜事一冲,病兴许就好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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