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你俩还分房睡呢!”大妮关切地说:“那夫妻不住在一个屋还叫夫妻嘛,你这样和他分着分着就生分了,到时候他再在外面乱搞, 有你哭的时候。”
二妮是真不怎么喜欢程瑞, 自从搬回娘家住后, 她也没觉得丈夫有多重要。
平时程瑞就是去隔壁念书抄书,回来就是吃饭睡觉。新婚头半年,吃完晚饭还能带着她读上一刻钟的书,后来就不搭理她了。还说女子读书做什么,会做家务生孩子就行, 有那时间多织点布贴补家里才是正理。
后来二妮就有了孩子,程瑞关心得也不多。怀孩子生孩子他也不管, 就是偶尔会说让她多吃点好的, 然后每月给的家用多个六十文钱,让她买肉做着吃。
等孩子生下来后,程瑞一天就来看一眼抱一小会儿, 对她的关心就只剩下了一句“奶水够不够儿子喝”。
后来更是过分,他嫌孩子吵就直接躲出去睡觉。等老太太带着家里人搬去城里, 程瑞就直接住到了一间空房子里去, 只有在想夜里需要她时才会过来找她。
二妮从这时起就很厌恶这个名为丈夫的男人了。
难道这孩子就只是她自己的吗?她白天要背着孩子干活做饭,夜里还要哄一个只会吃奶乱哭的小孩子, 她就不烦不累吗?
大妮劝过她,说男人都这样。可如果男人都这样的话, 那她为什么还要找个男人呢?
她自己在家里织布赚钱也可以养活自己啊。
每当想到这个时候, 二妮就特别羡慕那个班昭。
年少守寡还有钱,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她也想要。可惜没有。
可以这么说, 她扇程瑞的那两个巴掌其实是早就想扇了的, 只不过碍于很多东西一直在忍着而已。
程瑞从隔壁放回来后也没找她报复,只是淡着她,连吃饭都不爱对着她吃。
二妮发现这样的生活她更喜欢,她原来根本就不用一个男人来过日子。
这点上她和周围的女人都不一样,她大姐就很不认同这样的观点。
她大姐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丈夫的看法和喜好,哪怕是和婆婆较劲,其根本也是在争丈夫的心。
多可笑啊,女人一辈子嫁人之前要争父亲的心,嫁了人后要争丈夫的心,等儿子大了还要跟儿媳妇争儿子的心。
二妮一路见证着她大姐的胜利。
在家时,她们的父亲在四个女儿中最喜欢她大姐。嫁了人,大姐也把大姐夫笼络在自己这边。有了儿子后,她大姐也是天天抱着哄着,没事就向两个儿子灌输世上只有娘对他们最好的话语。
她大姐活脱脱就是她奶奶的翻版,简直不差分毫。
二妮原先还没有什么清晰的思考,只是在朦朦胧胧中很抵触这样的生活。
周围的人都这样过,她不这样过是不是太奇怪了?
直到弟弟开始教她认字读书,给她讲外面的故事。二妮这才有了她自己的思考。
嫁人后她仿佛成了一个最下贱的奴婢,幸好家里的奶奶和弟弟救了她,把她带回了家。
直到有一日,她去县城家里,从瑾堂弟的窗户边经过,听到他读道:“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终于发出了芽。
方瑾从窗口探出头,笑嘻嘻地对她讲:“二姐你怎么还听入神了,可是你听到了也晚了,你都嫁人了,这辈子就只能跟着姐夫过了。哎,你就是女之耽兮脱不开身啦!”
“真不知道我过几年要娶的妻子现在在哪家养着呢!”方瑾用手支着脸,透过树桠望着瓦蓝的天。
“我想告诉我丈母娘,别让我媳妇读太多的书,要不然就容易想太多,这样的女人就不可爱了。”
“当然了,也不能不认识字,那样就太没有品了,放在家里都丢人,也没办法看懂家里的账本啊。”
“我就觉得咱家的姐妹读书有点过头了,天天话太密,聚到一起就叽叽喳喳的。”
方瑾的话既天真又残酷:“我都和咱们家小鱼讲过了,用不着写一大堆教案给我教,只要拿出女训和女诫来就好了,让姐妹们抄,这样就尽够她们嫁去夫家了。”
“只可惜小鱼在这方面一直就有种奇怪的牛心左性,我也说不过他,只能听他的了。”
方宜文想清楚了,就对堂弟说:“快坐回去学习吧,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呢,就不怕明天挨你师父的戒尺。”
方瑾缩了回去,不舍地望着夏日的大好时光,只能继续用功。
后来,方宜文特意让方瑾给她找到那首诗,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她好幸运啊,身边有这样的奶奶和弟弟,让她能够从注定糟糕的婚姻生活中脱身。
不用沦落到“静言思之,躬自悼矣”的悲凉境地,也不用发出“及尔偕老,老使我怨”这样的哀言。
她有自己独立的生活,也会有自己独立的收入,形同虚设的丈夫无法对她施暴,只要她肯快活,她就必定能快活。
过了两日,二妮跟着三叔和大姐一起去了县城。
她找到方瑾,悄悄嘱咐方瑾拿着她写的字去问书铺老板能不能干抄书的活儿。
方瑾皱着眉头看着堂姐写的字,有些敷衍地说:“人家掌柜才不会要女人写的字呢,再说了你这字写得也就是工整而已,没法抄四书五经的。”
二妮也不恼,还笑着说:“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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