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诊所开在一条小巷子里，萧煜停好了车，抱起在副驾驶上撒欢的奶糖向一条小巷子走去。
从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钻进这小弄堂，仿佛穿越了时空。
老旧的弄堂最窄处不过三尺，青石板砖坑坑洼洼，两旁的门户多为双开的木门，门上镶着一半漆黑一半光亮的铜门环，门边贴着褪色的楹联，门下压着中间磨损得凹陷掉漆的门槛。
萧煜当年第一次进这条小巷子就觉得这里离拆迁不远了，现在几年过去，周边的高楼一座座落成，这里仍旧是静谧清寂的模样。
蝉鸣声从一处处院落里传来，即便是盛夏的午后，这里也显得格外清凉。
宠物诊所在小巷子最深处，从外头看也和别的人家没什么区别，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里头就热闹了。
院子中央的树下挂着几只鸟笼，萧煜一进门就有鹦鹉怪声怪调地冲他喊：“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萧煜来之前跟刘医生打过招呼，听到鹦鹉叫，刘医生就出来了，直接从萧煜手里接过奶糖，掂了掂：“是不是又重了？”
萧煜随手掸了掸身上的兔毛，有点担忧：“掉毛还有点厉害，你看它脖子后面那块，好像要秃了。”
奶糖十五斤的体重刘医生也能一只手托得稳稳的，拿了一支化毛膏喂它。
“没什么问题，换毛。”
萧煜一脸你在逗我：“现在才八月，不是春秋换毛吗？”
刘医生谴责地看他：“那就要问你了，你是不是把它放卧室了，你空调开多少度？”
萧煜：“……”
“还有这个体重啊……”
萧煜抱过奶糖哈哈两声：“健康就好，健康就好。”
刘医生摇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他坐下来开始写诊疗卡，又叮嘱萧煜：“这几天喂它吃点化毛膏。”
刘医生的诊疗卡向来一式两份，他随手将最上面一张已经填写好的放到一边开始给奶糖写。
萧煜瞥见那张诊疗卡上的名字，陆玉，他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
诊疗卡上写的当然不是主人的名字，是宠物。
刘医生的客户大多是兔子，叫陆玉的兔子，萧煜也认识一只。
他拿起诊疗卡看了一眼：“四岁多才绝育？”
刘医生用钢笔却不爱灌墨水，写一写蘸一蘸，萧煜一直觉得这种控制着只蘸笔尖的技能很厉害，每次都看得有趣，今天却没有心思了。
“是啊。”
“那他主人脾气不错。”萧煜有往门外看了看，诊疗卡还放在桌上，应该是刚走，他现在出去还能见到人吗？
“他家兔子脾气好，不闹腾。”刘医生写完了诊疗卡，拿起来吹了吹放到一旁，开始写下一张：“现在是有点病变必须做手术。”
陆渊把兔子放在副驾驶的软垫上，驱车回家。驶出停车场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白t牛仔的男生，怀里抱着一只肉眼可见体重超标的大白兔。
陆渊多看了几眼，到男生完全消失在他视野中他才松开了刹车缓缓离开。
黑白花的兔子脖子上戴着一圈棉质的柔软围脖，整只兔子都蔫蔫的，陆渊摸了它一把，难得喊了它一声小玉。
这是他母亲取的名字。
原本陆玉是一只从菜市场带回来的肉兔，那时他父亲去世母亲身体不好，家里经济状况也不大好，家中的一切重担都落在了刚成年的陆渊身上。
某一天，陆渊从早市买了一只兔子回家，准备放学回家就送到菜市场请人宰了红烧。但等他回到家，家里已经多了一个用旧坐垫做成的兔子窝。
黑白花的兔子眯着眼睛卧在窝里，边上放着几根胡萝卜条。
陆渊：……
“小渊回来啦？”
……
曾经陆渊以为他母亲心善，不愿意吃兔子，母亲走后他才想起来他中考的时候家里天天鸡鸭鱼鸽兔，都是她做的。
她只是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陪伴他了，为他找一个伙伴。
刘医生大概也是这样的想的，在某个午后，给他介绍了一个把新西兰兔当成侏儒兔买回家的小傻子。
陆渊对教别人养兔子不感兴趣，但他愿意接受这一份好意，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一周后，他接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养兔专业户？
刘医生在诊疗卡医嘱那一栏写下了：注意体重，然后旋上笔帽，抬头看这个已经比他高的少年：“化毛膏家里有吧？”
萧煜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
“那我就不给你推荐了，你买的估计比我这的贵多了。”
他说完萧煜仍旧抱着奶糖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刘医生把桌上的诊疗卡都收好：“还有事？”
萧煜眼前一亮：“我朋友从新西兰运了点牧草回来，给这个陆玉留点儿？”
刘医生上下看他，萧煜淡定地任他看。
刘医生善意地笑笑：“小伙子，跟我耍什么花样，我告诉你啊，陆玉的主人是个男人，你把心思收一收。”
萧煜：“……”
您是不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大好，当初是谁给我介绍陆玉他主人的？
萧煜什么都没说，他忽然意识到那些过往，记得的可能只有他，甚至连他哥可能都已经把他忘了。
奶糖轻轻啃了啃他的手指，痒痒的，萧煜rua了一把兔头，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告诉自己，他哥只是没看见。
刘医生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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