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栖迟离开后, 嵇雪眠便要回自己的帐篷,林渊百般阻挠不住他,只能任由他离开。
帐篷里的熏香熟悉又温暖, 嵇雪眠只觉得困意绵绵,然而他连眼睛都来不及闭, 闫明就闻着信儿抱了一大堆折子找过来, 看他第一眼就愣了一愣,试探着问道:“雪眠, 你昨夜没睡好吗?”
嵇雪眠长睫凝霜,静静地看着他,眼角眉梢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唇色发着白, 神采却奕奕, 若无其事地说:“近些日子多梦难眠,无妨, 把折子给我吧。”
闫明听嵇雪眠这么说, 也没有太追根究底,拂了拂桌面上的灰尘,叹了口气:“为难你了, 摄政王那个人不好相与, 想必给你不少罪受,好在他今天早晨出去了,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来打扰你。”
“做臣子的,不就是忍耐吗,急什么。”嵇雪眠别开眼睛, 面不改色道,“告诉他们, 不是要紧事别来找我,我谁都不见。”
闫明称是,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这一晃眼就是十多天过去,南疆入了立秋节气,凉风渐渐起了,夜里变得愈发冷了起来。
嵇雪眠一刻不停地给折子做批注,困了就睡在桌案上,头发干脆披散下来,顾不得梳理,几个大夜熬的他眼珠透红,写字写的手腕僵硬,仍不停歇。
这一夜格外的冷,嵇雪眠本来就畏寒,帐篷挡不住凉风,一缕一缕打进来,嵇雪眠揉了揉手腕,轻轻蹙眉,缓缓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些天,嵇雪眠试图用公事麻痹自己,因为一旦静下来,他就特别想睡觉,身子很容易疲惫,明显比往常嗜睡了许多,懒得动弹,也吃不进什么东西。
嵇雪眠想,可能是熬夜熬过了头,该休息了。
为了不耽误京城的琐事进程,嵇雪眠在每处批注后面都详细写了解决办法,这些思虑最是耗费心神,稍有不留意就写错了行数,昏昏欲睡的时候,笔墨总会掉落在绢本上,洇出一小点墨迹。
没办法,嵇雪眠次次得用首辅大印盖上去,看起来反倒像是强调了重点事项,不大妨事。
宣沃対这位年轻才俊的老师的想念愈发强烈起来,有那么几张折子里夹了白纸,偶尔会出现几首诗。
一眼扫去,“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江月。”嵇雪眠不由得念出来,心尖上的一寸暖了几分。
提笔便回了篇文章,没有特别诠注为君之道,也没有文绉绉讲些道理,只是说了些寻常的关心,像是普通人家的兄长一般。
尽管如此,文笔依旧卓绝凛冽,嵇雪眠也有点无奈,摇摇头,改了几句略显严厉的言辞,提笔又写了一章。
勾勾改改,入了深夜。
嵇雪眠坐在桌前细细整理奏折,他不喜欢散乱邋遢的环境,因此,连地上的废纸团都要扫到一起去。
正整理着,嵇雪眠就听见了帐篷外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粗糙中透着杀气,刀片子被风吹的直震响,嵇雪眠便知来者不善。
“大哥,还犹豫什么?直接杀了嵇雪眠,一切就结束了!”
“你懂个屁!南疆归谁和咱们没关系,天华城打的再乱,再尸横遍野,也传不进皇帝耳朵里,咱们的目的就是不让嵇雪眠回京城!”
“可是天华城已经被攻破了,姓庞的和摄政王反目成仇,正在天华城打着呢!大翁又被抓走,南疆现在无人带领,乱成一团,咱们何不当个逍遥土匪头子,不给京城那位卖命?”
“没那么容易,大人狠辣恶毒,不可能让咱们活着,还不如用嵇雪眠的头去讨好摄政王,兴许摄政王愿意和大人结为一派!”
“确实是个好主意,可惜被我听见了,真遗憾啊。”嵇雪眠慢步走出来,冷漠道:“想要我的头,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黑衣刺客抚/摸着刀背,阴森森道:“你还有心思调侃?还敢住在摄政王的营地里?嵇雪眠,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怎么敢?”
嵇雪眠不愿意和他们多说废话,手边没有剑,鞭子在营地里甩起来又不方便,仗着功夫好,腾挪之间,极其迅速地空手夺白刃,占了上风。
另一个刺客明显武艺低下,虽然早有防备,也没想到嵇雪眠这么难缠又难打,被夺了刀之后,砍晕了后颈倒在地。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嵇雪眠无暇再顾忌这废物刺客,另一个黑衣服的就不好対付了,斗了几个回合,愣是分不出高低上下。
嵇雪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上力气也有点松懈,力不从心一样,这应该和睡觉多少没什么太大关系,心里直犯嘀咕。
黑衣刺客见几击全部落空,一时气恼失了分寸,被嵇雪眠捉住空隙刺中了手臂,黑衣人惨叫一声垂手扔剑,嵇雪眠顺势用剑逼住他喉咙,居高临下,逼视着他,“说,你主子是谁?”
黑衣刺客脸色也有蜘蛛纹身,他嘿嘿一笑,“我可以告诉你,你附耳过来。”
嵇雪眠対他这小小把戏没兴趣,刀刃再度向下几分,登时见了血,言简意赅:“说。”
刺客耍赖皮:“还是那句话,我没劲儿了,你得来就我,我不动。”
嵇雪眠冷笑一声,一脚踩在他下.半.身,疼得刺客差点把舌.头咬断,捂着缩成一团,“你这个贱.人!我不可能告诉你,你就死心吧!都给我滚出来,还观望什么等着老子断子绝孙啊!”
嵇雪眠眼神一瞥,四周突然钻出六七个刺客,他眉头一皱,硬碰硬也不是不行,以他目前的身.体条件来说胜算不大,兰慎此刻肯定不在营地,段栖迟的士兵几乎都赶去了天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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