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过一夜的夫妻,总是会不由自主如此罢,这是自身控制不了的事。
她骗他她喝过了避子汤,是希望他放心下来,不要在内心有负担。
明明他是个假僧人,可是他同真正僧人的做派很像,他就该是清心寡欲,高高如同佛祖被供在佛龛里,不该被拉进凡尘间。
沈融冬深一脚浅一脚重新在夜里走着,丝毫不顾自己是否又重新踩到了小水洼。
沈融冬沉淀着心思,一路朝着前踏去,御花园里的亭台楼阁不少,她路过一处亭台时,余光在亭台里望见了一个人,他躺在微凉的石凳上,倚靠着栏杆,看上去有几分醉醺醺的。
沈融冬本来想要越过他,但是忽然觉得他的脸庞有些熟悉,不禁过去,愈走得近,便愈心惊胆寒,她终于看清了那人醉着的眼睛,不自主出口道:“殿下?”
晏君怀浑身酒气,凤眸狭长幽黑,下颚线条精致流畅,眼中泄出的光不紧不慢,沈融冬一顿不自在。
“太子妃怎么才来?”他悠悠然起身,面向她酒气熏人,“孤担心你醉得厉害,一人回到东宫,若是在半路上出什么事该待如何?路过亭台,酒气缠身,忍不住歇了一会儿,没成想这便看见了冬儿。”
沈融冬的心里不是滋味,她上前去扶起晏君怀的臂膀:“殿下,臣妾搀扶您回东宫。”
晏君怀笑道:“孤来背冬儿罢,冬儿幼时不是最爱撒着娇,要孤四处背你?”
沈融冬神色无波,将他搀扶得更紧:“不让臣妾背您,便算是不错了。”
一路搀扶着醉醺醺的晏君怀回了东宫,沈融冬看见宫门口孟欢还在不停徘徊,余光望见他们,着急忙慌过来:“姐姐,你们回来了。”
说着,她的余光注意到了沈融冬手里的拨浪鼓,问道:“拨浪鼓还没给母妃吗?”
沈融冬是惦记着晏君怀醉了,便从他手里接过那枚拨浪鼓,见孟欢问起,正要开口回,晏君怀醉醺醺道:“到时候母妃那边的宫人,会将盼儿送到栖霜宫来。”
孟欢僵住,晏君怀又道:“若无事的话,便退下罢。”
孟欢迟疑着神色,轻声问道:“殿下今夜,是宿在栖霜宫里?”
晏君怀眼眸微眯,危险的气息从中溢出:“不可?”
孟欢抿唇,绞着手指道:“殿下是喝醉了,姐姐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酒……若是殿下宿在栖霜宫,姐姐少不得要照顾您,如此辛苦…”
“孤说的话,”晏君怀的眼神更危险,“你听不见?”
孟欢顿时被吓住,沈融冬扶住晏君怀,将拨浪鼓给她:“若是惦记着盼儿,等宫人抱他回宫,你再来看望他,到时给盼儿罢,殿下现下喝醉了,都分辨不清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说一些什么。”
孟欢似被安慰些许,笑了声:“那有劳姐姐,不过拨浪鼓还是留在姐姐这里,殿下未清醒,少不得要姐姐好生照顾。”
沈融冬苦笑,看向着急进殿里要歇息的晏君怀,道:“好。”
进了栖霜宫,在其他宫人和刘裁的帮忙下,沈融冬将晏君怀先扶上榻,她唤了热水,在屏风后沐浴完了,走出时,正用指尖摁了摁眉心,懒散困倦,可是一走至圆桌前,望见晏君怀在圆桌旁坐下,指尖敲着桌面,甚至还极其富有韵律,他笑道:“冬儿,今夜孤宿在栖霜宫。”
沈融冬先是松下气来,而后无奈劝着他道:“殿下若是醒酒了,不如臣妾让孟侧妃来接殿下回去,妾身这里少不得要宿盼儿,不方便,况且孟侧妃才关完禁闭,殿下应当多留出一些时间陪伴她才是。”
她方才原本是想着,让晏君怀宿在她的榻上,而她在外殿的小榻上将就一夜,这下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若是孤不愿意呢?” 晏君怀微眯双眼,狭长的凤眸里透出精光,望见沈融冬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显然是有一点慌张,他声色低沉,“你如此着急赶着孤走,孤莫非不是你的夫君?”
沈融冬垂下眼睫,放弃了挣扎,遮住眼底的情绪:“好,臣妾为殿下更衣。”
沈融冬为晏君怀亲自更过衣,拿起了一卷佛经坐在床头看,待到晏君怀沐浴完出来,她放下手中佛经,看向他。
晏君怀同样身穿白色中单,发冠放下后,一头鸦青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黑眸摄人,声音琢磨不透:“冬儿,孤今夜想要同你圆房。”
沈融冬骤然抬首,只见晏君怀的气息靠近,酒气熏人,她一闻见这股浓重的味道,头便开始疼起来。
沈融冬吞咽着喉咙,紧张也镇定有余:“殿下不是说过,会等到臣妾愿意的时候?”
“等不到那一天了,”晏君怀笑道,“孤现在就想和冬儿,拥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他看见摆放在床头的拨浪鼓,笑道:“这算什么?本该是冬儿为我们的孩子做的。”
沈融冬原本倚靠在雕花床栏前,晏君怀颀长的身子伫立在榻前,遮住她一大片的烛光。
他的气息迫近,沈融冬惊得往床榻里缩:“殿下,你喝醉了,臣妾的身子还未完全好…”
晏君怀修长的指探向沈融冬的腰间,摸索到她的系带,想也不想便三两下扯开,看见眼前的人几近气息困难,他笑道:“等等。”
沈融冬原本以为逃过一劫。
可是她随后听见,晏君怀声色俱厉,脸上似是完全没有了那份酒气,朝着殿外喊:“那帮在听墙角的狗奴才,送元帕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