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挣到什么政绩,你的父亲也一定很开心,你或许可以回到孟国去见你的母亲。”
他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含吞在嗓眼里:“我也会很开心。”
白日的光从高处晕下来,照到姬安慢慢涣散的狐眸里,身上的重量让他脚步不吻地往前倒,只是没留神,便摔了下去,膝盖屈倒,姬安整个人也摔到雪地里。
他扑到了地上,连带着他背上的齐婴也摔到在地,那张满是血污的手臂滑落,落到雪白无瑕的雪上面,像一具不动不生的雕塑。
姬安承受不住,趴在齐婴身上哽咽。
他的眼泪流到了齐婴脸颊上,滚烫得触到被大雪冻麻了的尸体上,姬安拿雪去擦齐婴脸颊上的污痕,那具尸体渐渐露出原本的面貌。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瘠薄得像是只有姬安手掌下一寸。
眼泪消融了齐婴眉目覆着的霜雪,姬安的手掌贴着齐婴僵硬了的面孔,唇贴上了那已经苍白干裂的唇瓣。
他去亲吻一个死人,脸上的眼泪淌得满面皆是,落到他们贴在一起的脸孔上。
因为那汹涌的疼痛,整个神识仿佛都在撕裂,那一刹那,姬安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流转,那股力量慢慢没上他的四肢百骸,那个吻,仿佛将一口气从他唇中渡到了齐婴唇中。
姬安也已经感受不到了,还在流血的指甲陷入了雪地里,突然间,身体像被抽空了一半,指尖也软得滑了下去。
原本已经死去的尸体手指微微颤了下。
姬安没有看到,他眼泪流得伤心,泪珠将视线遮得模糊,都看不清眼前的情形,直到衣角好像被轻轻扯了下。
姬安完全愣住了,他一整个还怔怔在流眼泪,直到衣角又被扯了下,他还趴在人胸膛上哭得喘不过气,底下的胸腔好似跳了下,传出微弱的声音。
长宁君的食指微微挣动了下。
“本来没死,也要被你哭死了。”
姬安被这一声惊吓得猛然往后退,一屁墩摔在雪地里,他双眼红肿,颤抖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竖起耳朵,仿佛刚才那一幕是个幻听。
但是齐婴的手指确实很细微得颤了下。
姬安如同不敢置信那般,重新趴下来,去听齐婴的心脏,方才已经死透了的人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起来,那层衣袍底下传出心脏微弱的跳动声。
姬安得靠得很近,才能听到齐婴唇边很轻的呢喃,像是从肺腑中挤出来的瘠薄气流:“就算我死了,你也得好好活着啊。”
姬安猛然爬了起来,原本的体力不支又有了点力气,他双手紧紧抓着齐婴的肩膀晃,泪眼婆娑:“齐婴,齐婴你是不是还活着?你活着你应一声我啊,这样我才能知道是给你送去火葬场,还是给你送去找大夫。”
齐婴的肩膀很轻地抖颤了下,由于方才已经死透了,实在没力气笑,他那样有气无力的倒在雪地中,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连眼皮都睁不开。
姬安摸到他冰寒的手,呜呜哭得实在可怜极了。
他们还维持着十指相扣,齐婴用尽全力,小拇指回勾了上去。
那个微小的动作仿佛让姬安看到了什么希望,姬安将脸贴在齐婴的脸上,流着眼泪说:“我带你离开这里。”
姬安咬牙,重新将齐婴扛到背上,赤.裸的双足又一次踩到了地面,他那样背着齐婴,一步一步往外走。
原本分明已经体力不支,额头冒出了阵阵冷汗,却没有停下来,每一步都艰难异常,血泪仿佛消融在这片土地上,剩下只有他咬牙走过的路。
白茫茫一片漫无边际的雪地里,只留下一道长不见底的脚印,和一个背着另一个交叠的背影,佝偻着,仿佛走了有一生之远。
这里距离人烟之处实在太远,天地又冰寒至极,姬安却离奇得适应下来,仿佛他天生就是属于大雪,仿佛雪域才是他真正的归宿,这使姬安在雪地中不似其他人一样狼狈。的双足踩在雪上,仅仅是最初的寒凉,渐渐便如同踩在云朵棉花上一般。
姬安才庆幸了一秒,就绷不住了,他们遇到了雪崩。
雪粒颤栗地从高处崩塌,飞溅的雪粒铺天盖地,从顶上压下,雪山崩塌时的一抹韶光,飞速朝姬安追来,姬安背着齐婴狼狈得往前跑。
身后还有雪球在追着他滚。
原本的路被冲撞得四散,姬安在其中团团转,也忘记了原有的方向,最后被逼到一个冰天雪地的洞窟里,天完全黯了下来。
姬安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想背着齐婴继续上路去找出口,当手意外触碰到了齐婴,齐婴的一整张脸已经被雪冻得有些发僵了。
姬安惊慌地去晃齐婴,像看看他有没有死,齐婴的喉咙里才传出微弱的声音,冰凉的手指颤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