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宁郡主的性情如此张扬, 太子能降得住她?连宫外都说,太子性情优柔,只怕娶了郡主, 来日只有被压着一头的份,堂堂太子沦落至此, 说出去未免可笑。”
“这可说不好, 宝宁郡主只对别人张扬,你几时见过她对太子殿下摆脸色, 要我说,这宫里唯一能降住她的便是太子,她真是被宠坏了!”
“还有一个!”
“谁?”
“三殿下呀,你没见三殿下成日冷着张脸, 幼时郡主还常惹他生气, 长大了,你看郡主是不是总避着他, 许是怕被报复哩!”
两个女官在墙根下你一言我一语, 议论着宫里的新鲜事,以为有树干挡着,便没人能听见她们的话了。
秦恕恰好经过, 四下很静, 二人的窃窃私语随着风送进他耳中,格外清晰。
他不是刻意去听的,他没有窃听的习惯,只是听见岳金銮的名字,他忍不住回过了头, 目色深沉地注视着那两个女官。
他轻咳一声。
女官们仓促抬头,见到是素来不苟言笑的三殿下, 心凉了半截,“三、三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路过。”秦恕淡淡道:“宫里几时允许你们议论主子了?”
若是经过的人是太子、二殿下,那都是好说话的主,不似这位三殿下,平日连见他笑一笑都难。
听说他羽翼丰满,如今正和太子作对,前几日刚查出牵连太子党的大案,十几个官员统统下狱待审,狱里成天是严刑拷打的凄声。
如今他看似云淡风轻一句话,两个女官却都白了脸,“殿下,奴婢们知罪!”
她们以为这下难逃责罚,谁知秦恕沉吟了一会儿,只丢下一句冷话便走了。
“下不为例。”
女官们傻傻坐在地上,陷在捡回条命的惊险里。
“三殿下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胖胖的女官问。
瘦的那个心有余悸,拍着胸脯道:“谁知道,许是他生辰快到了,心情好罢,别说了,快走吧,省得这活阎王又回来!”
两个人匆忙走了。
三殿下是宫里最不好惹的人,他生母早亡,少时在宫里受尽了委屈白眼,好几回差点被欺负死了,命大才挺了过来。
人人都说他命硬,是克星,克死了生母,还要克身边的人。
不然为什么幼年服侍他的太监宫女,全都死了?
那都是秦恕弄死的。
那些太监宫女是怎么欺负他的,他历历在目。
人的命多微小,他们曾经以欺辱他为乐,后来他得了权势,把他们丢进刑罚司,还没挨几下板子,人就断了气。
他生来不太有怜悯之心,踏着仇人的血走到今天,又怎么会对几个有罪的宫人开恩。
秦恕一人走在宫道上,落日的余晖将他身影扯得很长。
他看见宫墙的另一头,有一只风筝飞过,细细的线被玉白小手牵着,有人在那头轻笑,那般热闹,与他如同两个世界。
“再飞高一点,帮帮我,快点!”小姑娘轻灵的音调似娇啼的莺,盈软好听,数次出现过在他梦里。
秦恕以为自己听错了,驻足看向那只风筝。
他看不见她的人,只能看见那只飞向他的风筝,他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岳金銮——
他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心中痒痒的。
风筝不知怎么被割断了,突然坠落在他怀里,秦恕握着风筝不知所措,听见岳金銮在墙那头惊叫。
“哎呀,我的风筝!那可是太子哥哥送我的,不能丢!”
她似乎要哭出来了,秦恕能想象得出她湿红的眸子,似浸在水中的暗红色琉璃。
然后是一阵飞快的脚步声,向他这儿来了。
秦恕知道是岳金銮来拾她的风筝,只要再等一会,他会久违的看见她。
他和她的关系不算好,即便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没人觉得奇怪,反正他是个异类,就算他像太子那样斯文儒雅,见人便笑,也只会把人吓跑。
但他心里是期待见到她的。
这种期待能一度让岳金銮入他的梦,化作柔媚的妖,诱出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秦恕下意识理了理衣襟,他生了张皇室最为俊美的脸,但仍然不受欢迎,有人称他玉面修罗。
紧接着他看见了手中的风筝。
岳金銮说,这是太子送给她的,看来于她很珍贵,只是这风筝算不上精巧别致,满是匠气,匠工大约只想着完成任务,看上去平平无奇。
实在配不上她的喜欢。
若是他送……
他会亲手做一只更好的。
可她大约根本不会要罢。
她也不会想见到他。
秦恕漠然地垂下眸光,指尖利落折断了风筝所有的竹骨,风筝在他手里皱的如同废纸,他眼底掠过不屑,转身走了。
“郡主,找到风筝了!”小宫女拾起落在墙角的风筝,“咦”了声,“怎么变成这样了,是风吹的吗,不会是有人故意折断的吧?”
岳金銮看见心爱的风筝变的破破烂烂,心疼地险些哭了,她把风筝抱在怀里,慢慢拼起断裂的竹骨。
“今天的风怎么这么大呀,把风筝都吹坏了,太子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以为我不在乎他送的东西……”
少女懊恼的声音传来,秦恕立在墙根下面无表情听着。
一行人很快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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