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六百人来天山, 最后只剩下不到百人,个个都挂了彩。
裴弈朝带他们在十枯堂老巢不远处安营扎寨,药王谷的弟子穿梭在伤员之间, 整整救治了两日。
这两日他们没闲着, 只受了轻伤的人就拿着武器守在必经之路,干掉原本在外办事, 陆续回来复命的十枯堂残党。
沙洲城和满月楼的帐篷紧紧挨着。
百里乔中了很多次百里长青的毒掌,内伤严重。
南星给他喂了随身携带的养心丹,怕这伤拖久了会留下隐患, 勒令他马上疗伤。
百里乔只好听话的寻了块空地打坐调息, 已经两日了。
沙洲城的人身经百战,几乎没什么损耗, 几十号人正围在百里乔身旁给他护法。
南星也待在他的营帐里。
满月楼收集天下事,各地消息源源不断的汇入天山, 她忙得不可开交,碍于沙洲城强者为王的变态规则,担心有人觊觎城主之位, 怕别人趁百里乔养伤欲取他性命, 她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乌仁是她的护卫, 自然跟着她,上三弦的人也在暗中保护, 所以一旦沙洲城的人有什么异动, 她立刻就能救走百里乔。
经过这两日, 十枯堂的人灭得差不多,武林盟的伤员也妥善治疗了, 归期在即。
留在天山的最后一夜, 空青前来传话, 他下意识叫处她以前的称呼,反应过来后改了口。
“四小……谢小姐,庄主请您过去一趟。”
南星没有马上答复。
裴弈朝应该是叫她过去商量善后的事,过了今夜,武林盟就各回各家,按理来说,他们确实该单独谈一谈,只不过……
她望向还在闭目调息的百里乔,正要回绝,一旁的骆英却道:“您去吧,城主这边有我们。”
……她待在这里防的就是他们。
南星蹙眉不语,暗自斟酌。
上一任副城主刺杀百里乔被反杀,骆英顺位而上,现任沙洲城副城主,他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是最有可能反叛的人。
骆英明白她的担忧,由衷而言:“自我入城以来,经历过四位城主,百里城主不像另外三位城主那样严苛,没有随便给我们下毒,没有限制我们练功的时间,也没有心情不好时任意打伤我们,属下们是真心追随百里城主的!”
每一任城主都是踩着上一任城主的人头上位,所以很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也会被下克上,于是尽情磋磨属下,试图削弱他们的实力,使其无法反叛。
百里乔不屑用那些下作的伎俩,比起历任残暴的城主,他称得上仁慈。
南星暗忖几瞬,问他想了很久的问题:“沙洲城和武林盟一贯井水不犯河水,和十枯堂也没有恩怨,你们怎么肯上天山?”
骆英和城中的兄弟们对视一眼,目中皆有笑意:“城主说了,武林盟的事跟咱们无关,不过,城主夫人的事就是沙洲城的事。”
城主夫人什么的,现在还是没影的事儿……
她最后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裴弈朝,保险起见,她打了几个手势,让噬月他们留下来暗中保护百里乔。
到了裴弈朝的帐篷外,她让乌仁和空青守在门外,独自进去。
裴弈朝正在灯前看书,没有抬头,淡淡地说:“坐。”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南星不愿久留:“不必,我站着就好。”
裴弈朝听懂了她的暗示,放下书,徐徐说起了正事。
他们二人以兄妹之名在铸剑山庄住了十三年,虽然事出有因,他们也问心无愧从未逾矩,但架不住有人嘴碎,兴许会说些难听的话,于她名声有瑕。
因此,他会昭告天下他早在十三年前就认了她做义妹,坐实兄妹之名,裴曼雪肯把满月楼传给她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不会有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南星潜移默化中被百里乔的随性影响了,她无所畏别人的闲言碎语,但百里乔一定会被牵连,可能会有人在背地里奚落他是接盘侠、戴了绿帽云云。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却不能容忍百里乔被人诋毁,即使他本人并不在意。
南星颔首:“那就这样吧。”
她应得干脆,裴弈朝反倒堵得慌。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只要对外宣称他们还维系着婚约关系,自然就没有人说闲话了。
裴弈朝为了报仇隐忍十三年,眼下大仇得报,以前他多么刻意压制,此时此刻满涨的情感就反弹得多么汹涌。
他抬眼,十三年来首次敢光明正大的正眼看她,亦是首次没有掩饰情意,目中燃着一团烈火。
“南星,倘若……”
“兄长,”南星若有所觉,话里有话地打断他的表白,“夜已深,天冷了。”
他的心是铁做的,她的心不是,她对他的一腔热情在他的一次次冷言冷语中逐渐冷却。
蹉跎了十三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又不犯贱,不想听他的废话。
裴弈朝黯然垂眸,静默半晌,轻声轻气:“你回吧。”
这一走,他们之间就彻底形同陌路,虽然名义上还是兄妹,但彼此心知肚明相见不如不见。
“……保重。”她决然离去。
裴弈朝颓然的坐在案前,在她转身的刹那,手下没控制住力道,龙纹玉佩被他捏碎,他毫无知觉的继续紧握,尖锐的断面扎进掌心的血肉里,鲜血糊了一手,滴落在素色衣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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