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旬日, 太子的病不见起色,据传,他每日都咳血, 近两日更是昏睡不醒。
国无主君, 人心惶惶,百官多次请愿诚王登基, 被太后屡次压下。
不久,线报来信,厉国趁康国内乱而虎视眈眈, 厉国主帅正在纠集人马, 欲举兵来犯。
内忧外患,国步方蹇, 新君即位迫在眉睫,可太子二竖为虐, 太后再也无力压制百官,诚王继位成了板上钉钉。
登基大典一过,新皇定了来年年号为淳熙, 随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赦天下;第二件事是让原太子——现定王留在东宫, 勒令太医署不计代价全力医治;第三件事, 加封顺丘为镇国将军,授予其兵符, 命其即刻前往边疆戍守。
顺丘在安王麾下十年, 曾跟随安王打下了厉国六分之一的国土, 在厉国人眼里,他是除了安王之外最为畏惧的存在。
果然, 顺丘前脚刚去, 厉国后脚就消停了。
新皇的三把火烧得正旺, 文人赞新君仁爱,百姓夸新君贤明。
唯有百官摸不着头脑,这圣上竟有两幅面孔,时而精明强干,推陈出新;时而糊涂昏聩,语出惊人。
这三把火,正是楚其渊授意皇帝放的。
日子久了,就有精明的大臣瞧出来了,安王在的时候,圣上总是有模有样,安王一不在,圣上就无心政务。
一传十十传百,百官心下一琢磨,也就回过味儿来了,下朝小聚时,不免感叹一番当初他们怎么就一心立长不立贤呢?这安王也是,当时怎么就闷不吭声,尘埃落定了才显出才能来?若是他早早就显山露水,他们择主的时候不就多出一个选择了么?!
这下好了,肠子悔青了都没用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同病相怜的互相倒酒,美酒佳肴入口却索然无味。
他们话题中的两位人物此刻正聚在一处。
皇帝微服私访,在安王府对罪魁祸首大骂其黑心,指责安王骗他说登基后能吃到很多皇帝独享的珍馐美馔,结果奏折多得每天都看不完,时不时还要处理紧急事件,累煞他也!
“天下珍味尽供御膳房,臣弟哪里说错了吗?”
楚其渊似笑非笑,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君山银针。
“这奏折臣弟替皇兄分担了大半,臣弟尚且有空闲回府陪王妃,皇兄怎会无闲暇?且不说臣弟事先有问过皇兄愿不愿意登上这皇位。”
皇帝哑口无言。
在做诚王之时,他心知肚明自个儿哪样都比不过兄弟,从未生过夺位之心。本以为这辈子注定做个闲散逍遥王,岂料出类拔萃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下,所有人都跳出来推崇自己成为皇帝。
同样是龙子,夜深人静时,他也向往过皇位,如今有机会能坐上去,他如何能拒绝。
如愿登上皇位之后才发现,皇帝没想象中那么好做,他压根就没长帝王的心智!还是闲王更适合他!
皇帝苦下脸。
“老九啊,哥哥不是真的责怪你,哥哥的意思是,咱俩其实可以换一换。”
“皇兄此言差矣,倘若臣弟继位,不一定比皇兄贤明,但皇兄若是居于臣弟之位,做得一定没有臣弟好。试问,皇兄能否如同臣弟这般每日替君上批阅奏折?假使有紧急事件,皇兄能否如臣弟这般连夜进宫旁听,为君上出谋划策?”
南星送糕点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不动声色地福身行礼,亲自从思雪等人的托盘上取下点心布上,心下却暗笑不已。
他这话看似没毛病,其实只要他做了皇帝,根本不会漏下一星半点政务给兄弟,也就不存在要他五哥帮忙批阅奏折、半夜进宫、出谋献计的事。
皇帝果然被带进坑里了,换位思考咂摸半晌,自己做闲王的话确实做不到他那般,不由得感动地说:“老九啊,真是辛苦你了……”
楚其渊微微一笑:“哪里哪里,只要皇兄需要,臣弟鞠躬尽瘁。”
皇帝更加感动,转头对南星不好意思地说:“弟妹,有时候大晚上的朕还得叫走老九,望你多多担待朕这个不成器的哥哥。”
南星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他那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不“吃肉”的夜晚里,他名其名曰“服侍”她素着来几回,她哪里招架得住,每每任其为所欲为,泪眼汪汪地咬着被角,感叹大家都是新手起步,怎么段位不一样!
唉,血泪史不提也罢。
南星心中流下了悲愤的宽面条泪,面上温婉地摆手。
楚其渊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熠熠如星的黑眸里蓄满笑意,嘴角越翘越高。
他在得意。
南星斜了他一眼,眼珠一转,借着添茶的动作,绣花鞋悄悄踩上了他的靴子,恼羞成怒地碾了几下。
一旁的皇帝正在诉苦,称御膳房的点心虽好吃,但他更怀念民间小食云云,完全没注意到夫妻俩的小打小闹。
楚其渊渐感吃痛,不想在御前失仪,使了个讨饶的眼色。
南星暗暗冷哼一声,这才放过他,披帛一甩,莲步轻移,坐到对面。
皇帝浑然不觉,尚在喋喋不休,从山珍聊到了海味。
他对天下美食如数家珍,如若放任他继续,怕是能聊上三天三夜。
楚其渊清了清嗓子,见缝插针:“皇兄,十二弟即将弱冠,是时候封王了,按照祖制,臣弟们也该就藩了。”
康朝礼制,新皇继位后,其他兄弟需离京去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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