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中听出了他是个男人。约莫是防狼喷雾后劲太大,拿着柴刀的男人最终放开了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弯腰嘶吼着。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小姑娘撒腿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也没听到有人追上来的声音,宝乐终于得空回头望了一眼身后。
雨还在下,将她整个人淋成了落汤鸡,身后的路已经看不清,掩映在灌木与树林间的那间小破庙也不知所踪。宝乐打了个寒颤,刚才一直在逃命也没注意到,周围全是带刺的荆棘,她的手臂和小腿上早就被划得鲜血淋淋。
小姑娘靠着一棵树休息了一会儿,寻思要不要拿创口贴出来,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可也就是想想,等她准备付之行动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那该死的脚步声,以及柴刀砍在枝杈上的声音。
宝乐重新跑了起来。
她其实不知道路,但明白自己此刻身在一座山上,往下走总是没错的。奔跑的过程中,她无数次觉得,那手提柴刀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截断她的去路,朝她挥舞那把锋利的刀。
可直到她一脚踩空,从山上一路滚了数十米下来,也没再见到那个男人。
小姑娘顽强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捂着自己刺痛的小腿,虽说没见着血,也不知道是不是摔骨折了才会这么疼。但等她抬起头,突然意识到她这一摔,似乎是从山上摔了出来。面前就是熟悉的水泥公路,远处更是亮着一闪一闪的路灯。
那一刻,宝乐突然有一种从黄泉走回了人间的错觉。
……
小姑娘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沿着公路往前走着,没走出多少远,就看到了公路旁有一个小村子,笼罩在绵绵细雨中。村口有块牌子,写着“女萝村”三个字。与古渝乡不同,这个女萝村更加的现代化,不管是房屋的样式,还是村子里的布景,看起来像是时常会有人来旅游。
宝乐很快就找到了村子上的旅馆,大晚上的就连旅馆的老板也去睡了。
旅馆大堂的桌上有个按钮,旁边写着“有事请按”,小姑娘想也没想就按了,结果并没有听到声音。难道是坏了?宝乐不信邪,又以一指神功,在按钮上反复碾压着。
“哎呦哎呦,您可别按了,大晚上的吵死人。”
旅馆的老板裹了件大衣,顶着爆炸头和惺忪的睡眼,从一间小门后走了出来。见着宝乐这身的狼狈样,大妈啧啧两声:“唉呀妈呀,小姐你刚从山上滚下来的不成,咋搞成这副样子。”
宝乐心想,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刚从山上滚下来的。
“我……我想打个电话。”小姑娘弱弱的开口。
女老板一看就是北京本地人,操着一口熟练的京片儿,为人也比较热心。可能确实是宝乐这副样子太惨了,这大半夜的,女老板指了指电话的方向,之后也并没有转头回去继续睡觉,而是坐在柜台里,等着她打完。
自从到了这儿,宝乐的手机就一直是没有信号的状态,如果山上还能解释为地处偏僻,在这样一个旅游的小村子里还没有信号,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她比较倾向的一种解释是,这里是异界,而她的手机是原版的。
不过好在她现在找到了能打电话的地方,手机虽然不能用,但是显示手机号码还是可以的。她调出沈忘言的手机号,拨了出去。在等待的“嘟嘟”声中,小姑娘祈祷着他可千万别开静音,毕竟凌晨两点,他大概率已经睡了。
就在宝乐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您好,哪位?”
宝乐一激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他乡遇故知”。“沈老板,是我,是我,姜宝乐呀!”小姑娘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沈少爷身边去,哪里还想隔着这根电话线。
只是对方听完她的回复,反而沉默了一阵,良久才继续问道:“姜……姜宝乐?又是谁?”
宝乐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声音倒确实是沈忘言的声音,他也没有反驳她喊他沈老板,只是这语气听起来怎么有点,怎么说呢,有点奶声奶气的。虽说沈忘言年纪是小,但平日端的一副老成做派,断然不可能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不好意思小姐,您可能打错了。”
沈忘言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一点犹豫也不带的,徒留宝乐在风中凌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