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逊骗自己的心太久了,久到自己都被蒙蔽,可是郑玄离点醒了他。
既然心中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不若直接去问那人就好。
所以他去问了。
问路星河,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了他。
像是镌刻在灵魂里的画面被激活,那个一贯悲悯的和尚眉目低垂,一改温厚怜悯的姿态,对着许逊疏离又冷淡,带着嫌恶,又似痛楚。
那人紧紧地闭住了眼睛,声音冷沉:“逊儿,我的心,因为你而乱了。这不该,也不能。所以唯有你死,才可罢休。我有大业要完成,就当你是为我而死,你的心意,我便收下了。”
而后便是彻骨的剧痛,他的魂魄似是要被撕碎了般,痛到许逊浑身发抖,痛到他泪流满面。
他想起来了。
自己曾一次次的因为临死这人最后说的那句话,撕碎了自己的魂魄。
在最后,他终究是承认,他心中竟是有自己的。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去死,心甘情愿的不要来生。
但是那个人呢?因为一丝在意,所以他要杀了自己。
他的心意,他的灵魂,他甚至甘愿为之承受亲手撕裂魂魄的痛楚,却只换来了对方如此冷漠又无辜的一句话。
多可笑啊,太可笑了!
许逊生生被自己的愚蠢给笑清醒了。
师叔祖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傻[消音词],天字第一号的大傻[消音词]。
刻在灵魂深处的噩梦被唤醒的时候,许逊克制不住地浑身缠绕起魔气。
他原来也并不是无怨无悔,他会痛,会恨,也会怨啊。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是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死的人。
眼前自少时就爱慕的男人眼角落下泪来,似乎是怜悯,但更多的是自我感动,对方为自己度化许逊而说心中有他而感动。
那毫无痛意又嫌恶的面容,引动了许逊的魔念。
他历经十世的劫难,早就积累了难以消去的怨恨。
那一刻,他似乎变成了一只怪物,扑过去,缠绕住魂牵梦绕的男人,将他一遍遍的玷污,□□。
无论他敬慕的那人如何哀求,许逊都没停手。没有任何准备,混着血和泪,他莽撞地冲杀了进去。
他将自年少时生出的肮脏的、不堪的绮梦,全都加诸于那个虚幻的影子身上。
但很快他就知道,那不是路星河。
那个人的身体不会有这样让人眷恋的温度,他是没心的,所以他的身躯,应该是一截木头,一块石头,一团空气。
他更不会那么任由自己作乱,他会杀死许逊,一遍遍从皮囊,到灵魂的凌迟了胆敢肖想自己的许逊。
但那又是他,是许逊幻想中能得到的情人,温柔,包容,即使被冒犯,也会咬紧牙关侧着脑袋默默流泪,却不会伤害许逊。
直到双方都血肉模糊,许逊的噩梦,终于醒了。
他的神早就落入了泥潭,在杀死自己,又假惺惺地在自己破碎的魂魄前落泪时,他就污浊不堪了,是许逊的血泪,是那人的无情,将那尊玉佛拉入了凡间。
许逊最后记住的,就是转世前一夜,被那人用佛光度化他粘合好的魂魄后,那人伸手触碰不停地质问着“为什么”的许逊的,将他死死握紧的手掰开,取出那粒染血的乌木珠,最后一次温柔道:“逊儿,忘了我吧。我送你去来世,你我,两清了。”
如他所愿,他会忘了他。
许逊看着纯黑的天空道:“师叔祖,谢谢您。我终于勘破了,该忘了,也该走了啊。”
随着许逊的话音落,他闭上了眼睛。
噩梦结束,该醒来了。
灯他再次睁开眼睛,草原消失了,黑夜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是远处的一片人山人海,还有神色古怪的三个人。
没错,三个人。
正常装束的郑玄离,苗族蛊师装扮的孔凌霄,以及清冷无情的大杀器——石无名师叔祖。
许逊见鬼了一样瞪着眼前的石无名,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然而即使他恨不得将眼睛抠出眼眶洗洗再安回去,眼前的石无名也没消失,他就那么冷淡的看着许逊,仿佛许逊再做出任何有损师门清誉的事情,他就把许逊轰杀当场。
许逊盯住那人许久,似有所感,但更多的是迷茫:“这是谁?”
他又看看孔凌霄:“大师,你这又是什么非主流打扮?”
孔凌霄:“……”
他纠结地看看自己,又看看石无名,最后直接一剑刺向许逊:“你赶紧给我醒来,别搞这种可笑的替身把戏!”
许逊被一剑击飞,在地上连连翻了几个跟斗,最后落到了一个人怀里,他抬手一撑。
饱满绵软的胸膛。
很大,很软,不是那种没有力道的软,倒像是高筋面粉揉成的大馒头。
那人闷哼一声,似乎还嘤咛了一声,欲哭不哭的,似乎是个女孩子。
许逊浑身一僵,赶紧收回手,面皮涨得通红,一咕噜爬起来,赶紧作揖,恨不得自裁谢罪:“姑娘,对不起,多有冒犯!”
“我不是姑娘。”那个文弱的,细细的声音小声道。
许逊抬头,就对上一张白净俊秀的面容,年轻的男人蹙着眉,一副泪眼盈盈的模样,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修长白嫩的手指正握紧围巾,瑟瑟发抖地用围巾遮住胸膛。
许逊困惑地看看自己的手掌,握了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