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动, 江衡云拆了布包,月光下细麻布展开,一把乌金色的菜刀刀宽背厚, 刀刃似纸薄,细细一线折出冰凉的光芒, 只一眼司梨就知道这是一把好刀。
江衡云淡声道, “你刀工尚可,只是似乎没有一把合适的菜刀, 刚巧我有一把放着无用。”
可是……为什么要送她一把刀?
前世司梨有听闻过一些习俗,里面就包括了送刀剑给人不合适一项,意味着授人以柄,把身家性命相托。想来大宁这封建社会对于这样的忌讳习俗更为讲究, 她与越王世子的关系似乎还没到这一步, 怎么会突然送刀?
司梨下意识想要拒绝,话到嘴边看到“江朗”自然神色, 又怀疑是自己想多, 没准大宁没这个习惯呢?
见她发愣,江衡云微微蹙眉,这是个明显的拒绝, 他本不该开口纠缠, 却鬼使神差地多解释了一句,“我以为这些天下来,我们已是朋友了。这刀是伯母曾用过的 ,一把菜刀应当在厨房里发挥光彩,你若不收, 在我手中留着不过是尘封无用。”
我们是朋友。
真没想到能从越王世子口中听到这样一句,司梨心头微跳,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的厨艺……不及皇后远矣。”司梨抿了抿唇,传奇人物的用具就在眼前,又是这样一把好刀,说不渴望不惊喜自然是假的,只是想到自己的厨艺,司梨自觉当不起拿它发挥光彩的说法。
江衡云将布包一裹,月光下泛着光的菜刀消失在司梨眼前,她下意识探头往前看,一声遗憾错过的惋惜叹息逸出唇边,还没顾上失落,就发觉怀里一沉。
“江朗”站得离她很近,眸色深深,似乎带了笑,又似乎有一点审视,“本世子送出去的东西,不必推拒。司姑娘似对伯母心向往之?”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司梨也不再忸怩,将麻布裹好,小心抱在怀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皇后娘娘惊才绝艳,我做后辈的,自然仰慕。”想到皇后和他的关系,司梨好奇道,“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不过觉得有些唐突没有开口,既然世子认了我这个朋友,不知可否解惑?”
“释之。”江衡云退开些许,负手而立。若是司梨像司棠一样对当朝皇室子弟有所了解就会知道,没有一个字释之人,更没有一个字释之的世子。
司梨有些疑惑,联想到之前所说的朋友一说,自觉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但她没有功名在身,按着大宁的习惯交换名字不太合适,又有要遮掩的身份,想了想道,“叫我瀛洲吧。”梨花别称瀛洲玉雨,这还是前世祖父在时她缠着祖父问名字由来知道的。
“瀛洲。”江衡云念了一遍,“好名字。”瀛洲,海外缥缈仙山之一,无数人寻不得求不到的不知几亿万里之处。他唇边的笑意轻薄,审视感愈发浓重。
他念名字的时候仿佛将两字放在舌尖反复咀嚼,声音轻缓,若潺潺流水。
分明只是个刚想出来的别号,被这样叫着,司梨仍感觉耳尖有些发烫,连忙将话题扯回之前的地方,“既然世子、既然释之这般说,我就胡乱一问,不必放在心上。皇后娘娘虽故,但太子殿下还在,怎么我见栖云楼和皇后生前之物皆由世子处置?若是不便说,就算了。”看到“江朗”眉梢微挑,似在打量,司梨迅速打了个补丁挽救,以免被这尊大佛收拾。
释之这个名字,自母后故去,便再没有人唤了,听到她口唤释之,江衡云敛去眼中恍惚,偏过了头。
“时候尚早,瀛洲好奇,不如随我来栖云楼一观?”落在司梨身上的目光一收,不等她回答,江衡云往小门走去。
“嗳,等等!”司梨跑回去放下菜刀,提着没换的长袍袍角跟上了“江朗”的脚步。
栖云楼一侧的院落比往来居大许多,马厩班房样样不少,连磨盘都专门在远处摞了个棚子罩着。光大概扫了一眼,司梨就认出了围着一楼厨房的烤窑和酒窖入口,再远些似乎还有个窖口,不知是冰窖还是储藏。
这才是一个京中第一酒楼该有的气派场面啊!
想起京中传言的栖云楼昔日气派,司梨几乎能想象得到当初这后院里人来人往各司其职的有序模样。最初越王世子就想聘她进栖云楼做副厨,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还会有看到栖云楼后院的一刻。
“怎么不走了?”
和“江朗”平日音色有些差别的声音响在前方,司梨再次找到了他和太子殿下的相近之处,不过一个如春日溪水,一个如深秋寒泉,却是两种气质。见“江朗”停在厨房门前等她,司梨瞪大了眼,诧异道,“我、我可以进吗?”
不怪她惊讶,一家酒楼后厨可谓机密重地,虽然栖云楼已经停业多年,但她也是个外人同行,怎么邀请参观还包括这里的?
“这里,才是真正的栖云楼。”江衡云神色平淡,他本就是此地主人,自然了解司梨在忌讳什么。
“那,多谢释之了。”司梨拱手拜了拜,随着他踏入了栖云楼后厨。
后厨里处处井井有条,炉灶锅碗无一不精,唯一越过摆放秩序的是一张陈旧的砧板,斜斜靠着竹架,好像主人随手抽出,又忘了收回。每个灶前瓷盅里都放着调料,多少不一,仿佛不久前刚刚被使用一番,司梨不知不觉地越过“江朗”走到了砧板前。
栖云楼完全不像一个久未开业的酒楼,从洒扫整齐的后院到一尘不染的后厨,处处看起来都好像只是结束了白日经营后暂时休息,此地主人随时会回来的样子。
这张砧板她曾见过的,在系统的教学视频里。司梨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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