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不解释解释?”
某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黎天手边那杯啤酒,手腕一扬送到嘴边,再等杯子放下来时,就剩一小半了。
黎天看着就剩了小半杯的啤酒,呆了两秒,然后小声嘟囔道:“你怎么还抢我的呢?”
聚餐结束后,黎天头一回保持了八分的清醒。
因为至少他杯子里三分之二都下了秦斐的肚子。
他一反思,意识到秦斐这个人是真的很有心机。
既躲过了解释的需要,又给了黎天「酒场」上的面子,还防止他喝醉。
简直是一箭三雕。
喝到最后,黎天都麻木了。
本来他还有些犹豫,要不要避开秦斐喝过的杯沿喝,毕竟对方是个讲究人,后来发现避开也没用,推杯换盏之间,早就分不清是谁喝过的地方了。
吃饭结束后,秦斐也有了些醉意。
他的醉意体现在眼神里,那种往日里冰冷而清晰的目光会变得有几分失焦,在他摸出打车软件的时候,眯着眼睛看了手机好一会儿,才选好了始发地。
在他打车的时候,黎天就盯着他看,看了许久秦斐都没有察觉到。
喝完酒的秦斐,嘴唇比平时红一些,看上去有血气得多。
他低垂的眸光像摇晃的湖水水面,偶尔映过一片柔和的白光。
黎天察觉到,不久之前他跟秦斐之间的那种距离感似乎消失了。
秦斐又变回了那个秦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他直觉这中间漏掉了什么事情。
可他来不及多想,家里却出了事情。
出租车驶入别墅区时,黎天远远看见他家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几扇尾灯闪耀着,重重人影在车灯前晃来晃去,隐隐还有吵闹声。
等近了才发现,他爸被三个人包围着,正竭力地解释着什么。
“老黎啊,这次你太不像话了,大家是信任你才跟着你入伙,项目也全权交给你搞,如今你跟我们说这些话,也太不像样了吧。”
“是啊,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算是老交情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黎承业被说得脸发烫,他连连道:“请你们相信我一回,这才咱们熬过去就好了,这生意本来就是有来有往,有盈有亏。”
“哎呀,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一个人叹了口气,“我们这次都是拿出了周转资金在支持你,要是你挣不了,我们受的牵连可不是一点两点。”
“我早说这项目太冒险了,你们就是不听。”
“诶,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还都劝我们加入呢!”
几个人争吵起来,吵得黎承业一个头两个大。
他安抚着这三人,余光瞥见从出租车里出来的黎天和秦斐。
黎天喊了句「爸」,正要问他怎么回事,黎承业却把他俩往院子里推,嘴里念叨着让他们赶紧先回屋子。
回到房子里,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呛得黎天直咳嗽,他连忙用手臂掩住鼻子,跑去开窗通风。
餐桌上隔着四只杯子,杯子都还剩着些茶。客厅的玻璃烟灰缸被拿了过来,里面塞满了七零八碎的烟头。
几个人大约是谈了很久。
黎天跑出了家门,站在院门内听着外面的对话。
争吵还在继续着,他听到有人重重地锤了下车的引擎盖,发出一声厚重的闷响。
“黎承业!这钱你得先给我垫上!我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这个小破公司呢,现在快要破产了,你总得负责吧……”
黎承业几乎是吼着打断他:“当初大家都是商量好的!是盈是亏都得认账!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他对面的人立即就急了,一把扯住黎承业的衣领道:“你的意思就是我直接破产呗!你家大业大禁得起风浪,我能跟你一样吗?!”
就在这时,赵芳开车回来了,被门口的场景吓了一跳,无措地看向黎承业。
她还是第一次见黎承业是这幅狼狈的模样,衣衫是乱的,领带被人扯出来半截,还剩半截在西装里,黑色的皮鞋上两坨灰色的脚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黎承业推了赵芳一把,把她交给黎天,命令黎天道:“带你阿姨进屋去。”
对面几个看到赵芳后反而更生气了,索性撕破脸道:“我们在这儿焦头烂额!你倒有闲心交女朋友!赶紧把钱还给我们!”
“别无理取闹了——”
李承业终于烦不胜烦,一把推开跟他拉扯的人,对方踉跄了一下,腰撞在车突出的后视镜上,痛得他嘶了一声。
“动手是吧?!”那人咬牙切齿地捂着后腰,“你像话么黎承业!”
黎承业皱了皱眉:“我……”
他话音未落,也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黎天见状不妙,随手拎起边上的一个瓷花盆就要往外冲,忽被人摁住了肩膀。
“老实呆着。”
秦斐闪身上前,留下一句简短的话。